憎郡王道:「兒臣只覺奇怪,也對那冤魂一說心有懷疑,加上三地官員明明接連慘死,那邊州府衙門卻一直隱瞞不曾上報,這其中恐怕藏有什麼貓膩,就加派了人手前往歙州調查此事,誰知這一查卻查出驚天舊聞。」
安帝在聽到歙州三地時心中就一咯噔,那「冤魂索命」和「報應來了」之言,更是讓他腦海里猛地划過道念頭。
他臉色瞬間變了,只是還沒等他開口阻攔,憎郡王就已然出聲。
「二十年前,南地水患,朝中派人前往賑災,可賑災官船卻於途中鑿沉,以致南地災情越發嚴重,民怨沸騰之下更起暴亂,而讓人驚訝的是,這次所有慘死的官員皆是曾經手當年賑災舊事的人。」
「或是於災情嚴重之地府衙官員,或是曾經經手賑災糧款文書、帳房,還有二十年前曾助京中之人帶兵平叛南地的武將,打撈隨船官兵屍體的官員。」
「這些慘死之人,都曾因為當年賑災有功平步青雲,更在那一次災情之後接連高升」
安帝手中一抖。
梁廣義也是面色瞬變,他陡然上前出聲:「居然會有這等惡劣之事,殘害朝廷官員實在可惡,憎郡王,此等要事應與陛下仔細回稟,莫有錯漏之處。」
他抬頭看向安帝,沒了剛才咄咄逼人,主動退讓:
「陛下,眼下天色已晚,不如先行散席,再詳細詢問憎郡王南地之事。」
崔林對於當年的事情知道的不多,見梁廣義突然改口頓時急聲道:「太師,蕭厭之事尚未查清」
「南地官員慘死之事重要。」
「可是」
「崔林!」
梁廣義鮮少會這般當眾呵斥其他世家朝臣,甚至對人直呼其名,他向來都是一副平靜淡然模樣,哪怕是剛才針對蕭厭威逼安帝時,臉上也未曾露出過半點疾厲之色。
可此時他看著崔林時,卻是帶著毫不掩飾的逼迫。
「廢后已死,蕭厭是否與她勾結,事後可以再查,陛下也絕不會對他徇私,但是南地官員被人謀害乃是朝中大事,如今更牽扯出鬼神之說,你既為當朝尚書,就該明白輕重!」
崔林臉皮一緊,突然就想起很久以前梁廣義在朝中威勢正盛時的模樣,那時候別說是他,就是陸崇遠也要避其鋒芒,雖然不知道梁廣義為什麼突然改口,可崔林到底還是懼了。
見崔林閉嘴之後,梁廣義才抬頭:「陛下?」
安帝心中劇烈跳動,臉上也帶著些潮紅,離他最近的馮內侍甚至能夠感覺到,安帝抓著他胳膊的手心裡都浮出了冷汗。
「太師說的是,南地之事為重,憎郡王留下,其他人先行離開」
「慢著!」
曹德江突然站了起來:「既是為了南地之事,陛下何故讓臣等離開,更何況此事已不僅關乎南地官場,更關係二十年前賑災舊事,憎郡王既然已經說了大半,為何不讓他直接將話說完?」
「老臣也是極為好奇,到底是什麼事情讓那些官員慘死,又讓他們府中親眷不思替已死之人查清真相、報仇雪恨,反而人人瘋魔,喊叫報應?」
錢寶坤是早就知道榮江慘案的,他忍了這麼久,好不容易才見到此事有機會重見天日。
哪怕他不清楚為何這事情會將憎郡王攪合進來,但不妨礙他攔著安帝想要私下隱瞞。
錢寶坤也是起身:「曹公說的對,方才為審蕭督主,崔尚書和梁太師口口聲聲攔著臣等離開,連片刻都等不得,只恨不得立刻就將他定罪,如今關乎南地官場,又有這麼多條人命橫陳其中,梁太師和崔尚書怎麼反而不急了?」
梁廣義語塞:「事有不同」
「有何不同?」
一直沒怎麼開過口的蕭厭突然就嗤笑了聲:
「是因為本督是個太監,所以就活該當朝受審,於眾人面前被你們咄咄相逼,僅憑三兩句讒言,就想要將本督置於死地。」
「如今換成其他人,就值得慢慢商議,細細詳查,怎麼,本督的命就不是命?」
蕭厭容貌本就出眾,此事眉眼染霜時,哪怕未曾疾言厲色,那目光也格外攝人。
「南地之事已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