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瑾修看著對面的陸執年時,就猶如看到了當初的自己。
明明最初時是有機會挽回的,明明棠寧也未曾一回來就趕盡殺絕,明明那時候她已經跟他說的那般明白,要的只是真心的歉意。
他卻還總是自以為是,覺得小姑娘不過是玩笑置氣,覺得她任性好哄,他從未去想過棠寧受了多少委屈,反總覺得自己隨意一聲「對不起」,她就得敞開心扉原諒。
他護著宋姝蘭,護著自己的臉面,覺得他是兄長,棠寧就該無條件地原諒他任何事情,無論如何都不會真與她生分,結果生生耗盡了最後那點情分,將自己和宋家都送入了絕境。
宋瑾修揚唇諷刺笑了笑,放開了宋姝蘭纖細的脖頸,靠坐在牢門邊上沒再說話。
陸執年卻只覺得他笑聲刺耳:「你笑什麼?」
對面沒有回應。
陸執年心裡不安跳動,隔著牢門似能看到宋瑾修臉上譏諷:「我問你笑什麼,宋瑾修,你說話」
「吵什麼吵,不要命了?!」
外頭有人突然進來,手中的鞭子朝著牢門上就甩了過來,陸執年避之不及臉側挨了一下,嘴裡痛呼一聲踉蹌著朝後栽倒在地上。
進來那人掃了眼宋瑾修他們那邊,揚手將鞭子收了回來繞在了手腕間。
「吳校尉,你怎麼能動手打人」
「詔獄裡喧囂吵鬧,沒割了舌頭已是容情,你要是有意見,讓你家主子去跟我家督主提!」
陸家那下人臉色難看至極,可是對著滿臉凶煞的黑甲衛卻只能強忍著,他怕好不容易才能進來接三郎君出去,惹惱了樞密院的人回頭再惹出麻煩。
說話那人正是那日將陸執年抓回來的那個,名叫吳奎,見陸家人沒再開口,他這才冷哼了一聲,拿著鞭子用力一敲牢門。
「陸執年,你可以出去了。」
裡面陸執年猛地抬頭,也顧不得臉上疼痛就露出欣喜:「我能出去了?」
「三郎君」
陸執年看到牢門前逆光站著的眼熟之人,眼眶瞬間濕潤:「榮叔。」
陸榮連忙扭頭:「差爺,這牢門」
「開了吧。」
跟在一旁的獄卒得了吩咐,這才連忙上前打開掛在牢門上的鎖鏈,等到「吱呀」一聲推開牢門時,那陸榮連忙就進了牢中:「三郎君,您沒事吧?您可還好?」
陸執年眼圈猛地泛紅,既有劫後餘生的歡喜,又有多日被關在這牢獄之中的委屈:「榮叔,父親和祖父呢?」
陸榮想起今日府中的事情神色一頓,只是低聲道:「大爺在外間等您…」
「那祖父」
「說完了沒有,要敘舊出去再說!」吳奎見著裡頭二人說個沒完,有些不耐煩地敲了下牢門皺眉喝道。
陸執年聞言就想動氣,被陸榮一把拽住了手腕。
「三郎君,我們先出去。」
陸榮攙著身後有傷的陸執年出了牢門之後,不等陸執年扭頭想要朝著那邊宋瑾修說上兩句,就被穿著盔甲的吳奎不耐煩地催促著:「趕緊走,別耽誤事。」
「你」
「怎麼,陸三郎是還沒待夠,想要多留幾日?」
陸執年何曾被人這般怠慢,聞言就想動怒,可是陸榮卻依舊攔著他,只是沉聲說道:「吳校尉,我們這就走。」
看著往日跟在自家父親身旁,從不與人低頭的陸榮一而再再而三的隱忍,甚至對著一個區區黑甲衛中的校尉這般卑躬屈膝。
陸執年隱約察覺到不對,原本的惱怒散去了些後,心裡隱隱生出了不安來,他不再開口去說什麼,只是被陸榮扶著朝外走。
跟在後面的吳奎見狀暗罵了一聲「慫貨」,原還想著這陸家三郎若敢還嘴,他好能趁機再給他幾鞭子,替督主家的小娘子出出氣,可沒成想這世家子居然能忍得下這般怠慢激怒,那陸家下人也精明的很,可惜了。
詔獄裡光線昏暗,吳奎有些遺憾地收了囂張之色,跟在陸家主僕二人身後朝外走,等走到甬道盡頭時,身後突然傳來「哐啷」一聲,像是什麼撞在了牢門的聲音。
他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,就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