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煦急匆匆走了,蘇頌與王存只能守住話頭,沉默的離開垂拱殿。
兩人沒走多遠,王存忍不住的說道:「相公,就這樣了嗎?」
從蔡卞這一系列動作,加上官家顧左右而言他,王存自然看出來了。
蔡卞強烈排斥曾布,這麼的『不顧大局』,必然有著目的,這個目的,現在顯而易見了。
一個是順手,送他們這些『舊黨』走,二來,也要甄別『新黨』!
『新黨』等不及了!
蘇頌拄著拐,慢慢走向政事堂。
他比王存看的更早,更多,也更清楚。
但又能怎麼樣?
真正的『變法派』不是蔡卞,也不是章惇,是剛才那位年輕的官家啊!
蘇頌早就猜測,這位官家,早年被太皇太后壓制的太狠,加上呂大防等人的配合,心中與章惇等人一樣,對『舊黨』懷有深深的恨意!
不然,何至於將呂大防等人置於死地?
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準備,官家已經掌握所有權力,又有『新黨』的支持,眼見開封府試點進入深水區,難道不是送走他們這些礙眼礙事之人的大好時候嗎?
『能全身而退,已經是萬幸了……』
蘇頌心裡輕嘆,轉頭與王存道:「太皇太后曾與我說過一次,該急流勇退,儘早抽身。」
王存臉色驟變,道:「相公,真的就這麼放棄了嗎?可眼見著就天下大亂了!」
蘇頌拄著拐杖,慢慢走著,抬頭看向前面,青瓦房在望,心想著,要是章惇回來,事情怕是更難善了。
他沒有再說話,也沒有去青瓦房,徑直回到青瓦房。
縱然官家沒有同意他的致仕,但他決心走了。
自己走,總比被人趕走好一點。
至於那些事情,他無力去管了。
王存見蘇頌不語,心頭憤怒。
事關國社,天下安危,身為當朝宰執,就這樣放手了?
王存很憤怒,除了宮,自然要想對策。
蘇頌一旦離開,他也不會很遠,那時,『新黨』盤踞朝堂,再無掣肘,這天下,真的就要亂了!
而反應更為激烈的,則是『新黨』,他們太多人希望所有的『新黨』都能復起,尤其是那些大人物。
可眼見著章惇,蔡卞霸占朝廷,排斥異己,『新黨』內部的積蓄的不滿,再次爆發。
來之邵與蔡卞是不卑不亢,但有不少人就沒那麼客氣了。
有三位侍郎,直接衝到青瓦房,與蔡卞激變,從大局,從朝政,從『新法』各個方面論述——曾布就不應該被排斥,更不能被下獄!
這滿天下對『新黨』就毀譽參半,還不容易輿論上有些優勢,轉瞬就變成了『新黨』內部的傾軋,朝野該怎麼看『新黨』?
蔡卞倒是從容不迫,與他們辯論。
蔡卞到底是從熙寧年間走過來的人,打嘴炮也不怵誰,何況還是上位者。
在外面紛紛擾擾的時候,趙煦在慈寧殿內。
這算是,朱太妃,孟皇后等人都在了,靜靜的看著太醫給高太后號脈。
朱太妃十分緊張,她對這個婆婆又敬又怕,看她臉色蒼老,滿臉倦容的躺在床上一動不動,神情都是擔憂。
孟皇后幾乎同樣如此,臉上都是擔憂。
趙煦攬了攬二人,目光看向周和。
周和猶豫了下,低聲道:「官家,娘娘本來好好的,就是早上沒怎麼吃東西,然後就突然說了累。」
趙煦微微點頭,等著太醫。
不多久,太醫將高太后的手輕輕放回被子裡,轉身與趙煦抬手,道:「官家,娘娘是上了千秋的人,有些病恙是正常的,不大礙,好好休息,小人開幾服藥,多休息幾天就沒事了。」
趙煦多少鬆口氣,道:「有勞太醫了。」
「小人不敢。」太醫連忙道,然後就去開藥了。
趙煦上前仔細看了看,轉身與朱太妃道:「小娘,你回去休息吧,這裡我看著。」
朱太妃搖了搖頭,在高太后床邊坐下,道: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