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煦的話,就是聖旨,何況還說的有道理。
朝臣們抬手,整齊劃一的道:「臣等謹遵聖訓。」
「繼續。」趙煦擺了擺手。他頭越來越疼,雙眼都有些睜不開,昏昏欲睡。
蘇頌與章惇對視一眼,兩人看出來了。
群臣卻沒有,他們繼二連三的出列,述說著對各項『新法』中的種種看法與異議。
縱然是在紫宸殿上,有所節制,但在談論一些問題時,很快就針鋒相對,彼此抱有截然不同的觀點,相互爭論不休。
『舊黨』的人在冷眼旁觀,相反的是『新黨』內部在爭論,長槍短炮,綿綿不絕。
趙煦深深吸了口氣,極力的保持冷靜,皺著眉,眯著眼,看著,聽著,腦子裡嗡嗡,沒辦法思索太多。
陳皮在一旁看的最清楚,越發擔憂,神情有些焦急。
蘇頌與章惇對視一眼,兩人不動聲色的點了下頭。
蘇頌抱著板笏轉過身,對著朝臣,道:「對於具體的問題,政事堂開會討論,無需在超會上爭論。」
蘇相公還是有威儀的,眾人聽著,有些不情願,還是收聲站回原位。
章惇道:「大政已定,無需在枝節上糾纏。陛下詔書已下,剩餘之事,由政事堂共議。」
蔡卞看著趙煦的臉色,陡然反應過來,抬手下趙煦,道:「啟奏陛下,今天是開朝第一天,既然諸事已定,政事堂以及六部還有很多事情要做,臣請提前散朝。」
朝臣們聽著蔡卞的話怔了又怔,這朝會還沒到一半,怎麼就提前結束了?那麼多事情,總該有個說法吧?
趙煦還是有些清醒的,倒是能明白蔡卞的意思,又看向蘇頌,章惇等人,勉強的點了點頭,道:「散朝。」
蘇頌,章惇等人立刻抬手,道:「臣等告退。」
「臣等告退。」茫然的人只能跟著,還是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。
蘇頌,章惇領頭,帶著朝臣們快速離開了紫宸殿。
趙煦直覺頭疼欲裂,深吸了口氣,要站起來,卻一個踉蹌,又倒了回去。
陳皮嚇了一大跳,連忙上前扶助趙煦,急聲道「官家,官家……太醫,太醫,快傳太醫!」
紫宸殿頓時一片混亂,幾個內監抬著趙煦,急急的返回福寧殿。
趙煦沒有昏迷,努力睜著眼,還有思維,一把拉過陳皮,在他耳邊有氣無力的說了幾句。
陳皮神色微變,連聲答應著。眼見趙煦要昏睡,催促著慌忙駕著趙煦匆匆回到福寧殿。
不多久,趙煦的寢宮裡,堆滿了人。
陳皮,孟皇后,蘇頌,章楶,章惇,蔡卞,韓宗道以及負責福寧殿守衛的胡中唯。
孟皇后一臉擔心,看著號脈的太醫,急聲道:「早上不是說只是偶感風寒嗎?為什麼就這樣了?」
蘇頌,章楶,章惇,蔡卞等人面沉如水,目光銳利的盯著太醫。
小病還好,要是大病,在這個時候,簡直是潑天大禍!
老太醫六十多歲,滿頭花白,面對著皇后以及眾多相公的咄咄目光,倒是從容,緩緩從趙煦的手腕收回手,抬手向著孟皇后,又有些遲疑的說道:「早上官家的脈象確實是風寒,現在,脈象浮浮沉沉,倒也不是什麼疑難雜症,臣先開一副藥,晚上再看看。」
孟皇后張嘴欲說,卻又連忙收住嘴,猛的瞥向陳皮與胡中維,端起皇后威儀,道:「官家病了這件事,不得再有多餘的人知道!福寧殿即刻起,沒有本宮的允許,任何人不得出入!要做的不動聲色,不能引起任何人的注意!」
大宋現在的朝局十分敏感,趙煦如果真的病重不起,在沒有子嗣的情況下,皇宮裡的情勢可能一夕之間發生反轉巨變!
宮裡變了,宮外就由不得章惇等人了。
不說剛剛起步的『新法』,『軍改』在北方已經推進到一定程度,如果猝然倒回,後果簡直不可想像!
而今,可不是元豐時候了。
陳皮看著昏睡的趙煦,神情猶豫,看向蘇頌,章惇等人。
陳皮不說話,一向以趙煦馬首是瞻的胡中唯頓時進退失據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