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雪天,元祐八年的最後一天,文峰成大搖大擺的進了禮部,進了禮部尚書李清臣的值房。
不過須臾,文峰成就出來了。
李清臣坐在椅子上,面沉如水。
治平初,他剛剛準備科舉,還算年輕,由於家貧,他父親為了供他讀書,卑躬屈膝,低三下四,求了不知道多少人。
讀書,是一件很耗費錢糧的事,尋常農戶,是養不起一個孩子讀書的。
他父親因為借高利貸,差點被人打死,是歐陽修偶爾巡見,救了下來,卻是文彥博出資,將李家從高利貸擺脫。
李清臣的父親,由此入了文府,李家家境由此轉好,不過,李父在李清臣治平二年中第後,興奮醉酒落水而死,剛剛中第的李清臣一貧如洗,還是文家出錢下的葬。
與韓家的事,還在後面。
這是李清臣一生的一個片段,如文彥博所說,是一個大人情,不得不還的大人情。
對於文彥博拿這個人情與他換三個官位,李清臣著實意外。
這種交換,令他很不舒服!
「參議,知府,知縣……」
李清臣沉著臉,這三個官位,都不重要,文彥博想要這幾個位置,感覺就是想要了解江南西路推行『紹聖新政』的具體細節,觀察進度,掌握真相。
李清臣對於文彥博觀感很不好,思索一陣,忽然發出一陣冷笑。
文彥博固然資歷深,人脈深厚,他哪裡又料得到,江南西路的官場,本來就他預留了諸多位置!
坑,『新黨』一直在給他挖!
他自己要往裡跳,李清臣十分樂意順手推一把!
李清臣心情依舊不好,眉宇凝結一陣,忽然站起來,道:「來人,去戶部。」
門外的主事一怔。
他尚書與戶部尚書梁燾一直不怎麼來往,這大晚上去戶部做什麼?
這時的戶部,尚書梁燾與左侍郎吳居厚兩人盯著一堆堆賬簿,正在頭疼。
吳居厚一臉憨厚模樣,抓著頭皮,道:「尚書,裁撤軍隊的安置費,收購田畝的購田費,外加工部的工程,邊軍預用軍餉,各地糧倉的居安儲備等等,本來明年就要大減稅,各地紛亂,國庫日益減少,咱們砸鍋賣鐵也填補不上啊……」
梁燾此時眉頭都快擰破了。
按理說,隨著冗兵,冗官的裁減,必然會節省大量的冗費,但裁減也是有代價的,安家費是少不了。
『均田法』也不是蠻橫的從士紳地主手裡搶地,是要朝廷出錢的。
工部的工程是常年計劃,但每年五百萬貫打底,這著實是巨大的壓力。
而大宋邊境不安寧,預留的軍餉又是一大筆。
各地倉庫在整頓,空虛的倉儲需要填補。
各地紛紛擾擾,朝廷需要輸血,而各地紛亂導致稅賦減少,一來一去,朝廷的國庫是日益減少,入不敷出,赤字是越來越大,已經到了很嚴重的地步。
吳居厚是理財高手,以往執掌轉運司,現在轉運司被降格,成了戶部下屬,負責運輸的漕運衙門。
失去了轉運司的協助,朝廷對地方的控制,暫時有些『軟弱』,加上『紹聖新政』在即,地方上的抗拒新法嚴重,稅賦本就在減少。
戶部面臨的國庫空虛情況,前所未有的嚴重。
吳居厚見梁燾沉思不語,便道:「尚書,目前來說,還是需要開源節流。開源方法不多,主要還是節流。」
梁燾看了他一眼,搖了搖頭,道:「節流是不要多想了,依照朝廷的規劃,這幾年的錢糧必然會大增,我們還是想想怎麼開源吧。」
吳居厚憨厚的臉上露出苦惱,道:「朝廷這邊計劃大幅度減稅,我們要開源,怎麼開,不說政事堂那邊不答應,下面的罵聲怕要掀破我們戶部的屋頂。」
梁燾沉思著,道:「這種情況,怕是要持續五六年,等『新法』大致完成,稅收必然會大幅度增長,甚至會遠超過去。」
五六年,怎麼撐?
吳居厚心裡腹誹,轉而道:「皇家票號那邊,能不能……」
梁燾又看了他
第五百二十五章 養不起的讀書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