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夜,福寧殿。
趙煦的床上,趙煦與孟皇后都穿著單衣,權哥白天睡的多了,這會兒精神勃發,在床上爬來爬去。
趙煦與孟皇后帶著孩子,正在閒聊。
基本上都是宮裡的瑣事,哪怕趙煦後宮就那麼幾個人,可事情還是不少。
「十一弟近來總是往外面跑,臣妾讓人跟了幾次,都是去一些古董字畫店,臣妾想來還是沒錯的,所以就讓人跟了。」孟皇后看著權哥說道。
趙煦正用腳逗弄著權哥,看著小傢伙在用力掰扯著,開心的笑著道「你別小看那傢伙,心思鬼著,發現什麼不好的苗頭,及時扼殺了。要是他能潛心向好,將來還是不錯的,就怕走歪路。」
趙煦現在已經沒有過多精力去管教趙佶了。
孟皇后應著,剛要說話,門外就有敲門聲,道「官家。」
「進來吧。」趙煦道。
陳皮應聲推門而入,手裡拿著一道公文,近前道「官家,政事堂那邊擬好了。」
趙煦伸手接過來看去,筆墨還沒幹,字跡看似是蘇頌親筆所書。
趙煦借著燈光看去,不由得笑了。
蘇頌這份公文,基本上是對趙闐兩道奏本的『解釋』,而且極其的委婉,是給『全體士人』看的。
不乏對趙闐的批評與告誡。
總得來說,這份『解釋』十分溫和,聚焦的是趙闐的奏本。
「還真是解釋。」
趙煦笑了,扔在床一邊,道「朕留中了。」
所謂的『留中』就是不表態,在很多事情上『不表態』就是默許,也可能是可做可不做,但有時候『留中』就是不滿意。
陳皮會意,道「是。小人告退。」
趙煦將有些不高興的權哥抱起,放在小腹上,掂著道「權哥,來,給你爹笑一個。」
權哥看著趙煦,轉頭就看向孟皇后,還伸出了一雙小手。
趙煦沒好氣的將他從肚子上『扔下』,哼道「等你大一點,看我怎麼揍你。」
孟皇后微笑著接過來,道「官家,慕古過幾日就要離京了,臣妾想讓他進宮來吃頓飯。」
趙煦依靠在床頭,不在意的道「他是國舅,你是他姐姐,想他了就讓他來,無需跟朕說。他離京的話,你也可出宮送送。親姐弟,不需要顧及那麼多。」
孟皇后一直注視著趙煦,見他不像是假話,抿了抿嘴,輕聲道「謝官家。」
趙煦這會兒,還在考慮著蘇頌的反應,暗自道也不知道,這位蘇相公能不能體會我的用意。
很明顯,蘇頌沒能。
因為陳皮不多久,又拿著另一道進來。
趙煦看了眼,措辭比之前嚴厲了一些,總體框架還是一樣。
趙煦又扔到一邊,道「太晚了,讓蘇相公早點睡吧。」
趙煦擺了擺手,伸手拉過被子,也準備睡了。
「是。」陳皮越發小心的應著,轉身出去。
陳皮出了福寧殿,親自來到了咨政院,蘇頌的值房。
在燈光下,蘇頌的臉異常的蒼老,疲倦,他看著陳皮,有些不解的道「官家,都留中了?可有什麼聖訓?」
陳皮面色平靜,道「官家說,天色晚了,請蘇相公早點睡。」
這就是很不滿了。
蘇頌默默想著,但他著實摸不透趙煦在想什麼。
這兩道『解釋』是他苦思幾個時辰的結果,現在已經無力再多想,看著陳皮道「大相公怎麼說?」
蘇頌這兩道,是一式兩份,一份送去福寧殿,一份送去政事堂。至於沈括的,他明天再給。
陳皮想了想才回答道「政事堂沒有動靜。」
也就是說,送進去了,但沒有話返回回來了。
簡而言之,就是章惇也不同意。
蘇頌輕嘆一聲,拄著拐站起來,道「累了,我回去睡了。陳大官也早點休息吧。」
陳皮一笑,道「小人送送蘇相公。」
蘇頌倒是也不拒絕,兩人在燈籠的指引下,慢慢走在出宮的路上。
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