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一章前因後果有思量
這幾日,種溪名揚渭州城,行在城中,平日裡巴結奉承的,更加殷勤;交往不多的,也過來搭話,便是那城西頭告老了的曾老翰林,也邀他去,只說是與子孫輩瞧瞧,也好有樣學樣。這曾翰林便是种師道見了,也不敢高聲言語的人,自然是讓種溪倍感光耀。
當下也就提了幾件禮物,前去拜訪了,老翰林又安排下酒宴,將府中大小子孫輩,俱都叫了出來,一一相見,又說了許多相互仰慕得話兒,一頓酒食,只吃的府中人等俱都滿嘴流油。老翰林也不嫌累得慌,執意要陪著。
臨到分別,又拉種衙內的手,發了諸多感慨,這才放他出來。待種衙內出了門,才知他那隨行的小廝手裡多了個包裹,搬動起來甚是吃力。
「我如何有這個包裹?」衙內吃醉了酒,就問道。
小廝忙答道:「卻是那老翰林府中送出來的,只說是衙內的,小人不敢不接,便拿在手裡。難不成不是衙內的?」
衙內笑罵一句道:「賊入娘,我幾時拖著這個包裹來的?看來也甚是沉重,且打開瞧瞧是些甚麼東西?想來這老翰林送我的些禮物!」
小廝聽了,忙將包裹放在地上,散開了,忽然就覺得眼前一亮,忽又將包裹緊緊抱了,對著衙內驚道:「白花花的銀子,衙內,只怕有三兩百兩呢!」
衙內一聽,不由嘻嘻笑道:「也罷,且收著,這老翰林也殷勤。來日少不得也要回請他的!」說著只顧打馬,一路朝著府中奔去,街上人等,紛紛閃避,這正是春風得意馬蹄疾。一路直奔入府中,也不下馬。將那門子與丫頭、小廝驚得四處亂跑。
衙內嘿嘿得意大笑,乘著酒意,還要策馬望自己院子裡走,卻聽得旁近一聲斷喝:「該死的畜生,還要在家裡逞威風不成?還不下馬,打斷你的狗腿!」
衙內一聽這話,頓時那酒意就去了一半,原來這喝住他的人便是种師道種相公是也。當下滾落馬來,將那馬鬆開,戰戰兢兢的轉過身,低垂著頭,面對种師道,大氣也不敢出。
「先去吃些醒酒的茶,再來書房見我!」种師道冷哼了一聲,轉身便行。
衙內如何敢犟嘴,心中惴惴不安,早知吃酒誤事,如今果然受教了,慌忙喚了小廝將馬牽了去,自己溜回了房中,又喚來丫頭端水遞茶,吃了一些,洗了臉,方才清醒過來。也不敢耽擱,一路兒小跑,望種相公書房而去。
「這些時日,你倒也威風,整個渭州城內,也傳遍了你的大名,想必自身也是有些得意不成?」种師道待衙內惶惶不安的坐定了,方才冷著面孔道。
「不敢,父親坐鎮渭州,那些人才來奉承,孩兒不過是貪了父親的恩惠罷了!」衙內道也知道如何應對,只是這話說的有些虛了,心中略有不安。
种師道嘿然冷笑道:「你這廝,倒也知曉吹捧與我,我卻問你,到底是何人退了那些強人?」
衙內遲疑了一回,方才道:「乃是名號喚作鎮關西的鄭屠。全然不是孩兒的功勞!」
「這便是了。與那鄭屠相較,你這廝卻是差了許多。」种師道緩緩道,「那鄭屠也是個曉事的,將功勞讓與你。」
「孩兒這就與渭州城那些人等明說!」
「你這廝真真是糊塗。」种師道不由皺起眉頭喝道,「此便是你多不如鄭屠之處。那鄭屠雖退了強人,卻也知曉,自己身份不過操刀賣肉的屠夫,那些名士佳人如何甘心要認他做個救命恩人?雖一時相安無事,過後卻定然有人要生出事來,這也是他承擔不起的。倒是你,卻是讓那些人無話可說,一來既能施恩於那些名士女子,顯示好意,又不教他等對一個屠夫感恩戴德,巨大歡喜。二來又好結交與你,將這偌大的功勞讓與你,你豈能不施恩於他?」
衙內聽得有理,忙道:「正是此理,卻是孩兒想的簡單了。如此看來,這鄭屠乃是個頗有心機之人。」
「他不過是順勢而為罷了,你也不必介懷。倒是他這一身武藝,便是我這軍中,也只怕沒得幾個能及得上他的。」
「父親為何不將他招入軍中?卻叫那周知州搶了先,許了他一個都頭!」
「時機不到!」种師道點頭,「倒不如先在衙門裡聽差,也有個磨礪,日後或可一用。」
第三十一章前因後果有思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