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餵?爸,你朋友要的那幾張手繪搞定了!
「嗯,托我朋友的關係。哎呀!沒幾個錢,禮拜六我就給你寄過去。
「……營業的,放心。你注意身體,好好休息啊。
「嗯,嗯,好,拜拜!」
市立美術館,舊館。
這裡原本的部分休息區域被改造成了一家藝術咖啡廳。
鄭姊妍掛斷手裡的電話,端起邊桌上的咖啡。
「老師身體還好吧?」
坐在鄭姊妍對面的,是一個油頭粉面、戴著副復古款大鏡框近視眼鏡的男人。
眼鏡男身量不高,體型微胖,臉上的表情總是似笑非笑。
如果顧晹在這,高低要評價一句「望之不似善類」。
「你瞎操心什麼啊,我爸好著呢,喝你的咖啡!」
鄭姊妍秀眉微蹙,語氣有點不耐煩。
抿了口咖啡,眼鏡男嘿嘿笑道:「姊妍你好不容易請一次客,光喝咖啡有點不過癮啊。」
「那你還想怎麼著。別以為我不知道,你在裡面可是吃了不少啊。」
說到這個,鄭姊妍就有點氣不打一處來,如果不是時間確實緊迫,她才不想麻煩這個貨辦事呢。
這傢伙出了名的,是人是鬼都要宰一刀。
眼鏡男哈哈一笑:「人情也是錢嘛!我拜託那麼多朋友幫忙,這人情遲早不還是要還的。」
「切——!」
鄭姊妍拿著咖啡杯,眼睛老是不自覺地向咖啡廳外面張望。
明明提前解決了一樁心事,不知道為什麼,她還是有些心神不寧、坐立難安。
見鄭姊妍心情不好,眼鏡男想到一個提議:
「這樣吧,姊妍,我也不白賺你的錢。把瑤瑤她們幾個都叫上,晚上我請客,咱們再去嗨一場。」
「還喝?昨晚上瑤瑤她們都喝吐了,要喝你一個人喝去。」
鄭姊妍翻了個白眼,眼角的餘光,敏銳地捕捉到一個英俊的後腦勺。
「……顧晹?」
她霍然起身,探出半個身子。
透過咖啡廳那碩大的落地透明玻璃窗,赫然有一個剛剛路過對面馬路的靚仔。
現在看過去,只剩下一顆明晃晃的後腦勺在街角轉彎處一閃而過。
如此耀眼的俊逸光輝,往往只需要那麼驚鴻一瞥,就可以在人群中被輕而易舉地搜尋捕獲。
譬如辛幼安曾在詩詞中如此寫道:「驀然回首,那人卻在,燈火闌珊處。」
鄭姊妍此刻大抵是無法和稼軒居士共情的。
她只覺得自己被騙了,便好似聽說白展堂二兩銀子就把自己賣給船夫時的扈十娘。
她把手裡的咖啡杯「哐當」一聲放到案几上,拿起沙發上的小挎包,徑直就要往外面走。
「你要幹嘛去?」
眼鏡男端著咖啡,看到鄭姊妍的動作有點不明所以。
「私事,不關你事!」
鄭姊妍頭也沒回,提著包快步跑出了咖啡館。
眼鏡男搖搖頭,小口小口地抿著手裡的咖啡,忽然意識到什麼,他猛地抬起頭:
「鄭姊妍!你又他媽沒給錢!」
從咖啡廳追出來的鄭姊妍,腳步匆匆,但她的急切被橫亘在道路交匯處的信號燈無情阻隔。
好不容易等到綠燈亮起,她跨過路口,來到馬路對面的第二條街。
站在街頭舉目四望,卻遍尋不見,哪裡還有剛才那道稍縱即逝的俊朗背影。
就在她自以為看錯了的時候,前方不遠處,那個她方才找尋許久的身影,驀地出現在她的視野里。
第十七章 白色の…相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