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從王天松進入工地以後,原來躲在外圍人群中的一些公務員,紛紛匯了過來。有天翁街道居委會的,有拆遷辦的,有區市建交委的,等等。
周秘書知道,王市長今天在現場的一舉一動,一言一行,都有人監視,都很敏感。稍有不當言行,馬上就會傳得滿城風雨。所以,他不停地用咳嗽聲提醒他,不要隨便表態。他怕這個小弟市長一激動,亂表態,造成不良後果和影響。
進入現場以來,他一直在背後替小王市長擔驚受怕。到現在,他還把他當成小弟一樣的上司。憑感覺,這個小弟市長城府不深,但正直善良,有膽魄,有見識,敢作敢為。他心裡對他有了一點好感和敬佩之心,所以他要盡到一個做秘書的責任,不能讓他一來就犯錯誤,栽跟頭。俗說話,新官上任三把火,他一把火還沒燒,還在接受領導、同事和部下的考察呢。唉,年輕氣盛的他,真不知能不能在濱江市站穩腳跟。
王天松聽到了周秘書的咳嗽聲,也明白他的心思,但他知道自己該怎麼做,怎麼說。雖然年輕,但他畢竟有過四五年的從政經歷,積累了一些官場經驗。
聽了老人的話,他心裡覺得這個政策真的不太合理,可開發公司和搬遷辦為什麼要制訂這樣的政策呢?他沒有調查研究,請示匯報,就不能亂說話,瞎表態。
於是他說:「老伯,你反映的情況,我知道了。但我剛才說了,我是新調來的,不知道制訂這個政策的依據是什麼,所以不能亂表態。但你們無限期地拒絕拆遷,用這種極端的辦法對付拆遷,肯定是不對的。」
「我們怎麼不對了?」老人的女兒立刻叫嚷起來,「他們一直不給我們一個明確的答覆,派打手強行來拆房就對了?這是什麼王法啊?」
王天松覺得今天要說服他們同意拆遷,是不可能的,就站起來,認真地對老人說:「我現在不好說什麼,但我保證在一個星期之內,給你們一個明確的答覆!」
「行,小王市長,希望這次,我能碰到一個真正的包公。」老人說著,眼睛紅了。
王天松走出去,想給牟書記打電話,匯報這裡的情況,讓搬遷隊今天先撤走。待他與開發公司和拆遷辦商量後,再來拆除。
正在這時,外面響起警笛聲。王天松朝大路望去,只見兩輛警車呼嘯著朝這邊開來。警車開到工地外圍的馬路邊停下,從車上下來十多名警察,手裡都拿著警棍,迅速向工地走來。
王天松馬上迎上去,問走在最前面的那個警察:「朱政委來了沒有?」
「沒有。」警察朝他看了一眼,繼續往前走去。
王天松跟上去問:「那你們誰帶的隊?」
警察朝後面第四個警察指了指:「洪山路派出所所長胡世明。」
王天松走上去攔住胡世明:「胡所長,我是王天松。」
「王天松?」胡所長愣愣地打量他,沒有反映過來。
周秘書上前介紹:「他就是新調來的副市長王天松,分管城建的。」
胡所長張大嘴巴:「什麼?你就是陸,王市長?」
王天松點點頭,正要說話。胡所長搶著說:「朱政委命令我,迅速派人前來配合王市長,維護現場秩序,確證今天將三個釘子戶的房子拆掉。可我以為,你是一個五十左右的市領導。沒想到你這麼年輕,像個還沒有結婚的大男孩。剛才,嘿嘿,你上來跟我說話,我以為你是開發商老闆的兒子,一個傲慢的富二代呢。」
說著不好意思地笑了。
王天松看著眼前這個跟他爸爸差不多年紀的派出所所長,理解他的心情,應和性地笑了一下說:「胡所長,今天看來拆不掉。釘子戶反映的問題,似乎有些道理,情緒也非常激烈,強拆恐怕要出事。你們去現場轉一圈,就走吧。」
「什麼?今天不拆了?」胡所長再次驚訝地看著他,「朱政委說,市委牟書記指示,今天必須要把這三家釘子戶的房子拆掉。」
王天松鎮靜地說:「我正要給牟書記打電話,今天拆不掉,如有什麼責任,由我來承擔,好不好?」
胡所長沉默了。王市長這樣說,應該是個敢於擔當的表現,對我來說真是求之不得啊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。這種棘手的現場處置,要是發生激烈衝突,出現意外事故,那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