揚州知府姚順,先帝時的進士,為官至今已有十餘載,也算是官場老油條了。
而能夠順利的成為揚州知府,並在任上待滿三年,也足以證明他是什麼樣一位地方官了。
對少年讀書時窮怕了的姚順來說,成為揚州知府的這三年,可謂是他這一生中最暢快的三年時光。
但這三年的時光越是暢快、舒服,他心中的害怕便越是與日俱增。
沒有皇帝會喜歡一位貪官,尤其是他這樣貪得無厭,甘願成為鹽商們金錢奴隸的貪官。
這一點,姚順心中很清楚,所以,為了保證自己不會成為被抓的那一個,他下的功夫不少。
而且,因為兩淮鹽商們需要的保護傘足夠的大,他也獲得了不少天生的盟友,諸如掌管運河的漕運衙門,以及運河沿岸大大小小的相關衙門。
這一次,姚順便從這些盟友那裡得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。
或許是前些年派出的欽差總是一無所獲,這一次,皇帝換了個思路,不再以巡察運河河道為由,派出巡河大使,堂而皇之的前來巡察,而是另闢蹊徑,找了個清江幫覬覦皇家寶物,參與盜寶行動的藉口,派出了專管江湖事的六扇門總捕頭郭舉。
雖然郭舉表面上似乎真的只是奔著那些作死的江湖門派來的,其孤身一人離開京城後,便直奔兩個江湖門派而去,但姚順卻在郭舉剛剛離京之時,就得到了他的盟友們送來的消息。
令他在郭舉離京的這段時間裡加倍小心,因為從京城那邊傳來的消息,郭舉此次離京之前,曾被皇帝秘密召見,此次離京,動機不純,很可能處理那些江湖門派是假,奔著運河漕運而來才是真。
對此,姚順自然不敢大意,畢竟,舒坦的日子過得再久都不會有人嫌長,更何況,一個不好,這一次,他可能連苦日子都再沒有機會了。
不過,雖然不敢大意,但接下來該如何做才能做好防備工作,他卻一點頭緒都沒有。
官場的事情,他混跡了官場十餘年,對其中的一切門道都很熟悉,諸如之前從京城來的那些巡河大使,他閉著眼睛也能將他們糊弄過去。
可這一次來的郭舉,雖然名義上是官員,但其真正的身份,卻是不尷不尬,一直游離在朝堂外的六扇門總捕頭,遠不是姚順熟悉的文官,所以,對於郭舉會用什麼樣的手段,他是一點頭緒都沒有,至於如何防備,那無疑就更是耗子拉龜——無從下手了。
好在,他背靠著的兩淮鹽商們,全都是黑白通吃的行家。
不同於一心只讀聖賢書,只要文章做得好就能考取功名的士人,也不同於其他幾個穩定但窮困的階層,地位僅比賤籍強上一線的商人們,單單想要生存就必須要玲瓏八面。
要是想要做大做強,最終成為富甲一方,甚至能夠成為影響地方官吏的豪商,那無疑就更是要手段不凡、氣魄不俗,外加足夠的人脈。
這也無疑使得他們需要和更多的不同階層的人打交道。
其中,任俠仗劍的江湖人自然必不可少。
世道再如何太平,剪徑搶劫的劫匪終究還是不在少數的,商人行商之時,若是沒有足夠的力量保護,那貨物無疑就是肉包子打狗——有去無回,甚至連自己的小命都可能賠進去。
商人們需要江湖人開設的鏢局為他們保駕護航,江湖人也需要商人們給的銀錢養家餬口,所以,只要是需要行商的商人,幾乎沒有不認識江湖人的。
而鹽商,無疑要比這些行商們更上一層樓。
不同於其他那些商人的小打小鬧,鹽商們的生意向來很大,而且因為牽涉到私鹽這個敏感且要命的玩意,鹽商們對保密同樣有著很強的要求。
這樣一來,鏢局這樣的「外人」,自然無法獲得鹽商們的信任。
所以,鹽商們向來都是自己招募,甚至是自己訓練保護商隊的護衛。
最少,兩淮附近比較出名的幾個門派,其每年獲得的資金里,就有起碼八成是來自這些鹽商。
這些錢財,或許是他們門中的高手被招攬,或許是鹽商們將家族中的家生子們前往這些門派拜師學藝的「學費」。
所以,當姚順將自己的困難告訴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