常寧是被王鐵林「請」著去的,當然,還是在商洛的「幫助和勸說」之下。
馬玉定搞的事,有點從小變大了,王鐵林本來還不大在意,就當是鬧著玩唄,這小子有點狂,讓馬玉定挫挫他的銳氣也好,只要能收放自如,無傷大雅,打一下親一下,過去也就過去了。
可是,萬錦縣傳來的消息,讓王鐵林感覺不妙,這小子鉚勁了,不但沒有低頭和收兵的意思,還變著法兒往大里整,非要弄出響來不可,據孫正邦反饋的信息,這小子不知躲在哪裡搖控指揮,整出了三條極端的對策,萬錦縣一星期內不參加地委和地區組織的各種會議,封殺與馬玉定有關的文件、講話和通報,萬錦縣縣委和縣政府所有抄送地委的文件,一律不抄送給馬玉定……這還了得,這是搞政治地震啊。
接著,三個連續而來的電話,讓王鐵林感到大事不妙,屁股再也坐不住了。
先是付省長桑梅瑩,電話里責問馬玉定到底想幹什麼,最後還拋下一句話,讓馬玉定以後想整常寧,麻煩請先通知她一聲,這娘們最近牛逼啊,聽說是要進入省委常委會的最熱門人選,惹不起喲。
打來電話的還有省委組織部長黎洪昌,自己人說話,口不重,但責備的意味很明顯,足以讓王鐵林驚出一身冷汗,無端的想起了諸葛亮揮淚斬馬謖的故事,事情明擺著是馬玉定先挑起來的,想護短也沒法可使,不就是兩個付縣長人選說麼,犯得著大動干戈麼,黎洪昌正在醞釀運作,想再一個台階往省委付記的位置沖,人家正巴不得他自亂陣腳呢。
剛接完黎洪昌的電話,沒等王鐵林喘口氣,那部紅色的電話又響了起來。
王鐵林嚇了一大跳,是省委記仇興華,開口便是火氣瀰漫,王鐵林,你那個馬玉定想幹什麼?
你那個馬玉定?王鐵林心裡暗暗叫苦,這筆帳都記到他頭來了。
電話里,王鐵林只有唯唯諾諾的份,一邊暗中將馬玉定的十八代祖宗問候了個遍。
放下電話,王鐵林就顧不再罵馬玉定了,趕緊滅火是當務之急,再燒就真的要壞到自己頭來了。
商洛答應得很爽快,順水人情賣得賊溜,說她知道他住在同學家里,一個小時內准能把他拽過來,王鐵林嘴謝謝,心裡不住苦笑,這回欠她商洛一個大人情了。
果然,常寧如期而至,一臉恭敬,帶著虔誠。
「領導,這次讓您受累了,對不起,對不起啊。」
王鐵林只好笑著說道:「你呀你呀,這事整得有點大了。」
「大是有點大,可我也是沒法子,就算是為萬錦縣廣大幹部群眾提升一點革命士氣。」
常寧的態度有點不敬,和剛進門時是天壤之別,王鐵林不禁暗罵道,這小子屬狗臉的,說變就變。
不過想想也有點釋然,人家雖然剛來不久,省里就有了靠硬的後台,表現得霸氣強勢一點,也是可以理解的,仇記一般很少為這種事出頭,一說話,高度就不一樣了。
「小常,你說點想法。」
「領導,您,您能當他的家嗎?」
話中擠兌,常寧的手還指指地委辦公樓,臉滿是壞壞的笑。
「哈哈,有錢人能當自己的家,沒錢人當不了自己的家,也當不好自己的家,小常,你說呢?」
「領導,你這話說得符合實際情況,既然把事情攤開去了,我也就放心了。」
王鐵林鬆了一口氣,他當然知道,常寧不會用極端的辦法對付馬玉定,因為那樣做,實際是殺敵一萬自傷八千,聰明人不做兩敗俱傷的買賣,那只是在毫無生機之時的垂死掙扎。
「小常啊,對於馬玉定同志的工作作風問題,地委會批評他幫助他,我也敢以個人名義,擔保以後不會再發生此類情況,當然,你有什麼意見也可以提出來,我會向地委包括顧記馬付記他們匯報。」
「我沒有意見,只是希望馬付記不要以領導和組織的名,干涉和破壞我們基層的工作,大家都是為人民服務,都要對黨和級負責,互相拆台的事就不要做了。」
王鐵林聽得暗暗自心驚,擺出一付有恃無恐的模樣不算,語氣里也帶著恫嚇,完全不把他這個專員當成領導,罷罷罷,多一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