來電人的聲音很低沉,而且明顯帶著怒氣,「是孟謹行麼。」
「我是孟謹行。請問您是。」
「鉏家輝。」
「鉏市長,您好,」
鉏家輝五年前從峽川市委副書記任上調到都江,出任分管招商工業安監礦業的副市長,孟謹行在蘭芝時的工作在條塊上與他有些來往,但並沒有更深入的接觸,受杜方華一案影響,不久前他剛調回峽川任市長。
晚上九點多的時間,如果不是發生重大的件,或是彼此有特別親近的關係,市領導一般不會打電話給縣裡的幹部,何況鉏家輝已經調任峽川。
可見,鉏家輝這個電話多半是為孟謹行截胡來的。
果然,孟謹行才問了聲好,鉏家輝便居高臨下道:「我不好,孟謹行,你到底懂不懂組織紀律、工作程序。」
「鉏市長,這話從何說起。」孟謹行明知故問。
「你不用跟我裝糊塗,」 鉏家輝道,「省里這次招商會是為了扶持貧困縣市,專門舉行的招商推薦會。你們廣雲的經濟排名在全省的縣市中遙遙領先,你還無視的招商會的舉辦宗旨,私自與參會客商接觸,你到底是什麼居心。」
孟謹行皺眉,鉏家輝的心情他能理解,但這說話水平也太差了點。
「鉏市長,如果一定要說我有什麼居心,那也只能說,我想要給廣雲的農業找條新路來走,」
「孟謹行,你要標新立異沒人攔你,但在做事情前,你最好也能顧慮一下其他人,」
電話斷了,宋世林遞了支煙過來,「不如找傅書記或鄧市長匯報一下,取得他們的支持。」
孟謹行接了煙,向徐濤要了打火機。
陸張生接了宋世林的話說:「這事兒放到桌面上講,我們是理虧,事先如果跟市里領導匯報,讓他們點頭還是搖頭。」
宋世林想了想道:「也對。鉏市長在都江時,與杜方華走得近,這次回峽川任職雖然算是萬幸,但他心裡肯定不甘,對傅、鄧二人自然是有想法的。這次的事如果真因為我們截胡鬧起來,搞不好他會覺得傅書記他們以大欺小,整他們峽川。」
三人坐在商務車中間,說話聲音雖然低,但前後這幾個人其實都能聽見,孟謹行沒有評論領導的習慣,尤其在這樣的場合,因而他點了煙一句話都沒說。
坐在副駕位上的陳芳卻冒冒失失地插嘴道:「有什麼關係啊,我們又不是拉著客商不讓他們去容平投資,只不過是介紹一下廣雲的情況,請他們來投資罷了。客商怎麼選,用的是腳,不像我們靠行政思維……」
「咳咳咳……」與詹勤一起坐後排的徐濤突然不停地咳起來,恰如其分地打斷了陳芳。
詹勤則對潘平道:「潘秘書,你剛剛不是說要加油麼,我記得前面拐彎就有個油站。」
潘平從反光鏡往後看了一眼,很快接道:「謝謝你提醒我。」
車很快駛進了油站,孟謹行和宋世林正抽著煙,在街道上就先下了車,站在人行道上等候。
只剩下他們倆,宋世林重拾話頭:「市長,峽川那邊你準備怎麼辦。」
宋世林一再地追問,除了摸不准孟謹行的態度,另一方面也顯示他對這次截胡有些後怕,擔心一旦事情鬧大,被上面追責。
孟謹行對他這種心理清楚得很,也就更加不想與他深入討論,只是說:「放心吧,有問題我擔著。另外,耐特菲姆那邊既然定了要到廣雲考察,不如你和小陳先回去做下準備。」
宋世林討到這兩句話,終於點著頭安靜下來不再說話。
陸張生給孟謹行拿來瓶礦泉水,宋世林很識趣地掐了煙,往油站內走了進去。
「謝謝。」孟謹行接過水,「我讓老宋帶小陳先回去準備接待耐特菲姆代表的工作,一會兒把你們送到酒店,我和小潘連夜回一趟廣雲,明天有位客商要過來,和他談完,我爭取明晚回來。你明天和詹勤他們去下省農科院找我的同學費華,跟他一起找園林專家一起探討一下安祖的手冊,看看廣雲是不是滿足引進安祖切花種植的要求。」
陸張生雙手很用力地握著自己手裡的瓶子,從孟謹行對他和宋世林的下一步工作安排,他感覺到孟謹行對他和信任超過宋世林,這讓他一直平靜的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