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簡直是豬頭。」
翁燦輝將省地勘院的報告重重地擲到夏明翰面前,指著他的鼻子罵道:「你到底是不是用腦子想問題的,嗯。如此白紙黑字寫在上面,五萬噸以上的儲量,同時還伴有其他多種有色金屬。夏明翰,這就是錢,你懂不懂。」
省地勘院的報告出來後,孟謹行寫了一份長達一萬多字的報告,從西方國家禁止在本國開採鎢礦,講到國內一些鎢礦開採所引起的環境問題,向縣委縣政府闡述現階段在技術保障跟不上的情況下,不適合跟風上馬鎢礦項目。
長豐縣委常委會議討論了孟謹行這份萬字報告,幾乎一邊倒地對孟謹行提出了激烈的批評,包括鄺陽在內,許多過去一直支持孟謹行的一些常委,都沒法兒理解孟謹行這一舉動。
只有夏明翰與鍾敏秀竭力支持孟謹行的建議。
最終,夏明翰強行以自己縣委縣政府一把手的身份,壓下了毛氏礦廠擴股開採鎢礦的動議。
會議一散就有人給翁燦輝打了電話。
同一時間,施莉莉和毛氏礦廠的工人們不知從哪裡得到消息,一起涌到籌建辦,砸了孟謹行的辦公室,大罵孟謹行欺騙他們,表面上道貌岸然,背地裡實質是想倒賣鎢礦。
翁燦輝由此一個電話把夏明翰召到自己辦公室,有了開頭的一頓臭罵。
夏明翰自從擔任省委組織部幹部一處處長後,雖然省委個別領導對他相當有看法,但當了面說話也都是春風化雨,更不要說下面地市的市(廳)級幹部,級別雖不如他,態度卻表現出對他手中權力的足夠恭敬。
像今天翁燦輝這樣當面指著鼻子罵豬頭,就算他沒當處長前也是絕無僅有,他不自禁生出一種虎落平陽被犬欺的憤然。
「我當然知道這就是錢。但是,如果沒有可靠的技術與設備做保障,幾十年後,我們要為環境付出的代價就不僅僅是錢,還有子孫後代的生命。」
翁燦輝盯著他看了一會兒,仰頭哈哈大笑,「我們國家從哪一年發現鎢礦的。」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說,「讓我想想……啊,20世紀初一名德國人發現的,對吧。30年代,華夏蘇維埃銀行,靠什麼為我們的軍隊提供了大量的藥品、鹽巴和武器。靠賣鎢砂換來的大洋。從那時候到現在多少年了。我們沒有停止過開礦吧。國家在困難時期也是靠鎢挽回大量外匯吧。幾十年下來,聽說過有誰被污染喪命。夏明翰啊,你不能因噎廢食。」
「不錯,我們的確靠鎢礦挽回過大量的財富,也使國家經濟度過了一次次危機。但是,隨著開採量越來越大,漫山遍野的廢洞中大量的礦渣未被處理,生產出來的廢水直排進入江河,化學品直接腐化草皮等等,這些問題你就能視而不見。」夏明翰並不相讓,「問題是一步一步累積的,過去是因為技術問題、開採量小等等原因,這些問題沒有暴露出來,但這些年,南方省屢屢暴發的礦污染,難道也不足以令我們重視嗎。」
翁燦輝一下皺起眉。
南方省是鎢礦大省,采鎢已經有近百年歷史,如果真如夏明翰所說采鎢會造成諸多問題,那麼南方省在近百年後暴發問題也不稀奇。
但是,南方省采鎢已有那麼長的歷史,青坪這個礦是新礦,即使有問題,那也是在幾十年甚至百年以後,那個時候,他和夏明翰之流早已經作古,哪還顧得了這些。
倒是眼下,長豐經濟一直落後,間接拖垮了申城的經濟總量,如果能把這個項目搞起來,不但長豐可以一舉摘掉貧困的帽子,就是申城,也可以跟著來一次經濟飛躍。
他沉下氣,開始對夏明翰採取懷柔政策,「明翰啊,我們是多年的老朋友了,你到長豐,我也是舉雙手贊成,希望你能給長豐帶來一些新氣象的同時,你本人在仕途上也能更上一層樓。」
他從桌子後面走出來,到夏明翰面前站定,「你今年38吧。小我一歲,說起來,該叫我一聲大哥的。你想想,做大哥的會害自己兄弟嗎。青坪的這個鎢礦如果開出來,長豐經濟不僅僅是翻身,而是翻番,你個人也可以由此成為經濟強縣的帶頭人。有了這樣的榮譽,不出三年,你的事業就能向前邁上更高的台階。」
說到這兒,他頗有深意地看夏明翰一眼,「你這次下來鍛煉,背後的原因,自己心裡應該也是有數的。千萬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