readx; 城外終於平靜了下來,但忻州城中依然緊繃著。
幾天來繞著城東衝西突的遼兵突然間消失不見,在城頭上枕戈待旦了半月之久的守軍們,自然是一頭霧水。遼軍的消失,在人們眼中,。
一名披掛著全身浸銅鐵甲的軍校趴在忻州城頭的雉堞上,向城外張望著,在他身旁,套著同樣式樣的甲冑的軍校,則抬頭看著懸浮在二十丈空中的飛船。
如果是熟悉軍中武備的人來看,只從甲冑的式樣和紋路上,就看得出兩人都是指揮使一級的軍官。他們正好分派在城西守衛城門和城牆。
一人身高六尺有半,肩寬體闊,虬髯橫生,極是威武雄壯。有他的對比,旁邊的一個也有六尺身高的軍官,卻是一點也不顯出眾了。而且矮一點的軍官肩膀又窄了點,相形之下,便是更顯得精瘦。
削瘦的軍校從飛船上收回視線,半天過去了,飛船上都沒傳下消息來,看起來遼人真的是不再附近了。他皺著臉、皺著眉,問道:「要不要出城看一看?」
「直娘賊的,出他娘的城呢!」高個子軍校粗大的手指,指著城外近處的村莊,「沒看到那邊村子裡的煙。忻州城外的活人除了遼狗還會有誰?」
「可要這真的是遼狗的陷阱,那他們為什麼還能讓煙冒起來?」
「誰知道遼狗怎麼想的?撞上個蠢貨也說不定。」
瘦軍校搖了搖頭,這就是強辯了。不論在大宋還是在遼國,沒哪個將領會蠢到一邊埋伏,一邊還生火做飯的。就是有蠢貨,可下面終究還是有精明的人。
「我看還是報上去吧,去那個村子看一看究竟,好歹也能放心一點。」
「要是報上去,賀知州肯定會說了,『那你們倆就去查看一下,探明之後速速回來稟報』。」高壯的軍校提著嗓子,學著知州說話的聲音,惟妙惟肖,接著臉一板:「你去還是我去?!」
「……那還是算了吧。」瘦軍校嘆了一聲,又搖搖頭,「反正其他幾面城牆都能出人,也沒必要先出頭。」
兩人可都不願去送死。以忻州城中的軍力,若是出城碰上了遼軍,那是必死無疑。若是換做一個有人望的知州,為他拼一拼命倒也沒什麼。可現在的知州?還是為家小守住城才是正經!
且不說出城,就是這些天來,遼軍在城外來來往往的劫掠鄉中,都把忻州上下嚇得夠嗆。遼人是不擅攻城,可秀榮縣已經六十多年沒修過城了,被雨水淋壞的牆體就有好幾處。
忻州州治所在的秀榮縣,雖然正當要道,可惜的是北有代州、南有太原,絕大多數的軍事資源都被兩個戰略要地給吞吃掉了,正當中的秀榮縣城——也就是忻州城——只有殘羹剩飯。
而想要靠本地的財稅整修城防和軍事,庫中沒那份多餘的錢糧,讓商人富戶報效,更是不可能,畢竟是北有代州、南有太原,夾在中間的忻州加固城防、整備軍力做什麼?有哪個能想得到代州會有破關失城的一天。
「唉,換作是韓學士和陳知州在的時候,哪還需要俺們在這裡擔驚受怕?」
「若有韓學士在,代州怎麼會丟?不說韓學士了,就是有劉太尉在,代州也不會丟啊。」
「少說兩句吧。」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從兩人身後傳來,「賀知州可要來巡城了。」
兩人連忙回頭,說話的是個二十四五的年輕人,坐在支撐敵樓的一根大柱下面的柱礎上,四平八穩的。他沒有穿鎧甲,頭盔也沒帶,白巾裹頭,一身結束整齊的白色軍袍,在人人貫甲、身著赤色甲衣的城頭上很是顯眼。
不過他手上能把臉埋進去的粗瓷湯碗更是顯眼。他稀里胡嚕的往嘴裡倒著摻了醋的湯餅【麵條】,說話卻一點不耽擱,「知州身邊小人可不缺,要是你們說的話給傳到知州的耳朵里,趕明兒賭桌上可就沒人給俺送錢了。」
聽到這個年輕人說話,兩個指揮使立刻警覺的收了口,左右望望,附近也沒什麼人。鬆了口氣稍稍放了心,湊了過來,搓著手嘆道:「秦兄弟,其實若是有令尊秦老寨主在,好歹雁門寨不會丟啊。」
「少打岔,把欠俺的賭債還了再說。」秦琬橫了陪著笑臉的兩人一眼,手一翻,把最後的一點湯水倒進了肚子裡。用手抹了一下嘴,放下了面盆般的海碗,恨聲說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