readx; 黃裳已經到家了。
剛剛進門,妻子便帶著家中的婢女迎了上來,一如平曰嫻靜的幫黃裳更衣。
待妻子安靜的取走外袍,黃裳問道:「怎麼不問考得如何?」
「官人考得如何?」
黃裳妻子的問話漫不經心,精神像是全放在黃裳汗濕的內裳上。
黃裳微微一笑,嘆道:「總算是考完了。」
他接下來要做的,便是換件衣服,在家中等待消息,消息來得不會太遲。
就像方才與他一同出皇城來的其他參加閣試的考生一樣,在家裡等待著自己的命運被決定。
與黃裳一起參加考試的十餘位考生,似乎都沒什麼想與人交流的意思,離開了皇城後,相互間便匆匆打了個招呼,然後分道揚鑣。就算有把握通過閣試,之後還有一場御試等著他們,一眾考生,既沒有心情,也沒有時間,與競爭者交流。
與通過了禮部試便已經確定了進士資格不同,僅僅通過閣試,並不代表拿到了制科出身的資格。大多數通過閣試的考生,最後在御試中,依然還會落榜,以第五等的評價成為失敗者。想要一個第四等難如登天,第三等開國以來更是只有兩人得到。有時間結交對手,還不如回去複習應考。
「博士肯定能夠過閣試。」幫著黃裳更衣的一名小女婢嘰嘰喳喳。
黃裳笑了,問著家養的小女婢:「何以見得?」
「有小韓相公推薦,博士的學問還用說嗎?」
「那可說不定,能進閣試的都是有兩府的相公推薦。」
小女婢搖頭表示不信:「他們哪比得小韓相公?」
「單個比不上。但下面有人啊……」黃裳輕聲嘆著。
都說上面有人,但下面有人才是最為可畏的。太祖皇帝黃袍加身,何曾靠了上面?
一邊想著,黃裳一邊聽著妻子的吩咐,將濕透了的內裳從身上剝了下來。
「怎麼出這麼多汗?」黃裳妻子抖了抖剛剛剝下來的內裳,全都是汗水。
小女婢也慌忙端了熱飲子來,讓黃裳端著,自己則拿著一塊干布幫黃裳擦著背後上的汗。
「一時急得滿身汗。」黃裳喝了一口熱飲子,一股子暖意從喉間傳到了全身,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,笑道:「也幸好就這麼一場,這樣的閣試,為夫可不想再有第二次。」
在經過了這一場閣試之後,黃裳像是剛從水裡被撈上來一樣,內裳的前後襟都已經為汗水濕透,方才在冷風地里一吹,便渾身發冷。只是呼吸到了新鮮的空氣,在室內時的憋悶便被一掃而空。
雖然僅僅是完成了閣試,他卻像是卸去了心中塊壘,渾身上下都輕鬆了不少。成與不成,就等考官們如何評判,一時之間,黃裳也不想太放在心上。
「是題目太難了嗎?」
「的確有難的。」黃裳在妻子面前一向坦然,等著常年在外遊學的自己,在家中一直毫無怨言侍奉舅姑,禮敬兄嫂,這樣的妻子,讓他極為敬重,「不過讓為夫為難的,可不是那難題。」
「那是什麼為難?」
「王平章和韓參政,考中和黜落,為夫在這兩邊有些為難。」
「為什麼?」黃裳的妻子疑惑的睜大眼睛望著丈夫。
雖然妻子容貌普通,年歲已長,但不經意間的神情,還是讓黃裳心頭一顫。
輕輕握了一下妻子更在為他套上一件新褻衣的手,「王平章、韓參政這對翁婿是道不同不相為謀。王平章如今勢大,崇文院中都是他的人,若是為夫不從其學,就只能飲恨今科。而韓參政的氣學,有堂皇大家的氣象,正與為夫相合。平常怎麼寫都無所謂,但今天偏偏遇上考題要兩邊選一邊,為夫可是為難了許久……」
在黃裳去做留到最後的一道題,選擇如何回答時,他苦思半曰,最後還是決定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,而不是屈從於時論。不論當今科舉是否以新學為圭臬,使得無論何家學派的貢生都必須對其低頭,在制舉的閣試上,黃裳並不打算依從新學的見解來論述自己的觀點。
除了這一道題之外,還有一道題,黃裳無法確定出處,其他四題中,黃裳有三題還是很有把握的。
黃裳唯一沒有確定出處的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