readx; 車停了。
李誡從車上下來,兩腳剛落地,腰上便是一陣劇痛。
「明仲兄,腰又痛了?」
看見李誡右手撐腰,倒抽涼氣的樣子,前一步下車的宗澤立刻關切的問道。
「好多了。前天晚上才叫痛。」
「那今晚宗澤去將梅太醫請來,再紮上幾針?」
李誡疼得鑽心,臉上蠟黃,不見一絲血色,額頭上也密密的出了一層汗。只覺得昨天剛剛因為針灸才好了一點的腰,又疼得讓人恨不得用錘子用力的捶上幾下。
聽宗澤一說,他連忙道:「多勞了。」
宗澤過來扶著李誡:「明仲兄還是先坐下來歇歇吧。」
「別!」李誡連忙伸手攔住宗澤,「這腰上的毛病站一會兒就好,坐不得。」
宗澤沒放開手,扶著李誡靠著馬車車門,讓車夫不要急著走。
靠在車門站了好一陣,李誡的臉色也不再蠟黃,笑著道:「還好是坐車,換作是騎馬,當真是能要了這條老命。」
「若是明仲兄不嫌麻煩,明日可與宗澤去西十字大街的車店去看一看,那裡專一販賣各色馬車,最好的不比宮造的差,車底用了軟鋼緩衝,比這輛馬車要強上不少,用以代步,絕不會傷到腰。」
這幾年的辛勞,讓李誡傷了腰。騎不得馬,出行只能坐車。幸而這兩年,京城內乘坐馬車已經蔚然成風,多少官員在外皆是用馬車代步。不比過去,從宰相到卑官,騎馬的占了絕大多數,即便已是老邁,也會儘量騎馬。誰也不想坐著馬車或是肩輿出外,平白送把柄給御史台。
可如今一方面是馬車造得越發得舒適,躺在車裡與躺在床上也差不多,另一方面,京師的空氣日漸污濁,在馬車中也能避避灰塵,此外最重要的,則是世風日漸奢靡,沒有一匹血統優良、高大英俊的好馬,讓人也無顏騎馬外出。騎著駑馬,臉還不夠丟的。換作是乘車就好了許多,一輛外表光鮮的馬車,不比好馬貴,卻更容易保養,挽馬也不用河西馬、大食馬。
正因如此,出租馬車的車馬行,如雨後春筍,一個接著一個冒了出來,開封府光是收馬車的牌照費,一年也能有上萬貫。相對的,昔日在街口、橋頭等待客人的租馬人,則一個個消失不見,不是轉業,就是加入了車馬行。
這番變化,倒讓抵京後,一直坐車的李誡不那麼顯眼。
不過李誡沒打算買車,「不用費心了,過幾日就要離京,買車又有何用?」
「明仲兄這腰上的病得好好養。而且相公前日也說了,這一次明仲兄你回來,當在京城好好將養上一陣。」
「竟有此事?!」李誡心臟撲通撲通的跳了起來,這是過河拆橋,還是另有重用?隨即他搖搖頭,試探道:「相公於李誡有知遇之恩,這番恩德,留在京師安養如何能回報?汝霖你也不用擔心,腰疼又不是病,要不了命。」
「相公應當更想看見明仲兄健步如飛的樣子。」宗澤笑了起來,清楚明了的說道:「相公之前一直在嘆無人可用,明仲兄這一回回來,相公可不會放人。」
「才如汝霖者,當世鳳毛麟角,萬中無一,但如誡一等,卻是車載斗量,除了賣賣苦力,也沒其他地方能為相公助力了。」李誡安心下來後,謙虛了兩句,便回頭看了眼身後,「好了,我們還是快進去吧,不要讓相公久等。」
話是這麼說,但相府門前的巷道一向是車水馬龍,行人如織。馬車停在巷口只是一小會兒,後面已經有人開始不耐煩了。
一名僕役裝束的男子走了過來,對兩人行禮道:「還請兩位秀才稍讓一讓,我家官人有事要進去。」
宗澤和李誡都沒有穿官服,又是租用了馬車,但京城中龍蛇混雜,又是在宰相家門前,誰知道穿著一身襴衫的兩人,究竟是累試不第的士子,還是有背景的官人?說不定就是累試不第卻同樣背景深厚,保持著應有的禮貌是一名官宦人家家丁最基本的常識。
宗澤向僕役的來處望去,一輛裝飾樸素卻質料出色的黑色馬車正停在後面,等待這邊讓出道路。
看到馬車和前面兩匹的挽馬,宗澤心道,車子的主人必然家底不差,估計官位也不會太低。
正想拉著,卻見馬車的車門一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