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指揮使大人,如果你是我,你會讓這種東西被別人發現嗎?」沈知蘊問。
邵熙背靠座椅,翹起一條腿,微微仰著頭,「說不準你是想留有證據來日好和慶王交易呢。」
沈知蘊冷笑,「那您覺得我把這些東西藏到哪裡比較好?」
邵熙知道沈知蘊的意思,無論藏京中家裡,還是藏城外宅子裡,都是自己的地盤,這證據當然來路不正。
可是和通敵叛國之罪相比,又能算得了什麼。
「沈次輔,您也別大王說二王了,顧晗書和薛昭會面的事兒,不也是你暗地裡去查的嗎?查人哪有光明的。」邵熙不甚在意地說。
「指揮使是忘了我為何要去查他顧家,如果有誰半夜在你家裡飛檐走壁朝你放冷箭,恐怕沒有人能坐以待斃吧。」沈知蘊說。
邵熙還未張口,沈知蘊又說,「那隻箭中郎將張澎看過,您如今也一定看過了吧,是不是薛家箭您心裡有估量。」
「薛家箭雖是大將軍的軍隊所用,但來人故意用薛家箭,難道這麼蠢,就不怕暴露身份嗎?」邵熙問。
沈知蘊嘆氣,「意在警告啊。」
放箭卻不取人性命,不是栽贓,就是警告。
但是栽贓的話這手段也太低劣了些。
「警告什麼?」邵熙問。
「薛將軍想出戰,自然是不願我們這些主張互市的人妨礙他的路。」沈知蘊說。
邵熙翹著腿,抬著下巴,「內閣想開互市,自然不願顧世子好過。」
沈知蘊低頭輕笑,「可能有些朝臣覺得,互市的指令一下,內閣能撈不少油水,但如若開戰,顧親王作為議政大臣,顧晗書作為文肅世子,只管議政而無兵權,他們能從這戰爭中獲得什麼好處?但薛將軍一派主張開戰,顧晗書如若與薛老將軍合作,那自然好處無窮。」
「說不準顧世子是真心為民,考量之後,覺得瀚海一事,自然是開戰的利益最大,畢竟我盛國的男兒,誰不想著收復瀚海一地?」邵熙說。
「您都說了是說不準,一方是親王嫡子,一方是邊疆眾臣。」
「顧世子再是風華無量,再是驚世之才,也不過是蔭封入仕,二十多歲的年輕人,真正的大風大浪他才見過些什麼。」邵熙冷哼。
「陛下當然也是如此覺得。」
沈知蘊頓了頓,聲音放低,「所以陛下之意,真的是想讓您來審顧晗書嗎?邵指揮使也不要揣著明白裝糊塗。」
邵熙微微眯眸,陛下是想確認顧親王之心思。
顧晗書與薛昭會面,重點不在於顧晗書如何想,而是顧親王如何想。
沈知蘊雖然沒有直接說出陛下的意思,卻也將這皇意暗示得明明白白了。
邵熙呵斥,「放肆。」
「如今沈知蘊你是階下囚,哪裡來的膽子妄自揣摩聖意!」
沈知蘊搖頭,「不是揣摩聖意啊,指揮使大人。」
「您怎麼能確定薛將軍想要出兵令究竟是要幹什麼?」沈知蘊問。
「為將帥者,殺敵立功。」邵熙是這樣說的。
「但薛將軍可不是普通的將帥。」
沈知蘊看著邵熙,邵熙不言。
薛德明年輕時什麼戰功沒有立過,如今上了年紀,妻兒都在京中,他若真是那麼好大喜功,這些年鎮守瀚海,就不會那麼靜悄悄的了。
「邵指揮使。」
即使被綁在鐵架子上,被關在詔獄裡,沈知蘊仍然不卑不亢,不見絲毫狼狽。
「您不如把我放下來,我們二人都坐下,我再給你仔細說說。」
沈知蘊三兩句話就將這審問的對象變了路徑,邵熙自然能聽出沈知蘊轉移話鋒。
但邵熙似乎對沈知蘊要說的話很感興趣,命令人把沈知蘊放了下來。
「多謝。」沈知蘊抱拳。
獄卒搬來一個椅子,又搬來案桌放在二人旁邊,擺上一些瓜子小酒,倒不像審訊,像聚餐。
「請。」邵熙說。
沈府的人來的很快,沈知蘊重新被關回牢裡還沒坐一會,白扁和燕南就送來被褥和裡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