窯工們全都被崔管事的提議給嚇住了。
北方的老百姓不比南方,多數是老實、溫順。
不到真正走到絕路,絕不會幹出對抗朝廷的事情。
不過一旦幹了,就一定會朝死里干,比如某個姓李的郵遞員。
人群寂靜了好一會兒。
一人結結巴巴地問道:「這,這不是造反嗎?那可是要殺頭的啊!」
所有人都面露畏懼之色。
「誰說是要造反了?」
「咱們這是走投無路了,問朝廷討個活路!」
崔管事對窯工們一番誘導。
「萬曆年間,皇帝不顧窯工、腳夫們的死活,派太監到西山來收煤稅。」
「靠煤礦吃飯的苦哈哈們沒了活路,不得不齊心鬧了起來。最後怎麼著?」
「皇帝最後也不得不下聖旨,取消了煤稅!」
「這次咱們拿不到工錢,今後一家子的衣食又沒了著落,不去找朝廷,找誰去?」
這番話果然起了作用。
窯工們頓時被煽動了起來。
「沒錯,咱們辛辛苦苦挖了半年的煤,到頭來一文錢拿不到,就該找朝廷要說法!」
「這要是沒了活兒干,以後一家子還怎麼活?咱們去求求朝廷,放咱們一條生路,這總不算是犯王法吧?」
「萬曆年,咱們這些苦哈哈能鬧贏,如今這崇禎年,咱們為啥就鬧不贏?」
「咱們又不是要當皇帝,只是找個活路而已,怎麼就是造反?」
「一家人都要餓死了,造反又咋啦?」
「走,問朝廷要活路去!」
一群被賣了還幫著數錢的窮鬼崔管事眸子裡閃過一抹得色,揮了揮手。
立即有人抬上一筐筐窩頭,放到窯工面前。
「都敞開了吃,吃飽了,去京城,找朝廷討活路!」
崔管事大聲說道。
話一落音,窯工們一擁而上,瘋狂搶奪窩頭。
乙邦才無奈地嘆了一聲,也跟著擠了過去。
他可不像其他窯工那樣沒腦子,這次明顯是那些窯主,把窯工們當刀使。
可想到家裡的瞎眼老娘,以及待產的老婆,乙邦才別無選擇,只能跟著一起幹了。
妙峰山上的一幕幕,在西山各個礦山、煤棧中同時上演。
一隊隊衣衫襤褸的窯工、腳夫,在窯主的煽動下,走出礦井,走出西山,直奔京城而去。
不僅只有窯工、腳夫等靠煤礦吃飯的。
還有很多沒有生計的流民,也全都聞訊趕來。
有如一股股細流匯聚在一起,化作了溪流,最終匯成了洪流。
順天府收到消息,府尹劉榮嗣大驚失色,一邊向朝廷匯報,一邊親自帶著差役前去勸阻流民。
朝野震動。
京城中一片慌亂。
五城兵馬司、京營全部出動。
城門緊閉,如臨大敵。
流民們被堵在阜成門外,無法進城。
於是全都聚在城外。
京營的兵馬出城,將流民圍在中央,防止鬧出民變。
然而這些都是手無寸鐵的老百姓,人數又是如此之多,誰都不敢輕舉妄動。
要是真的引起民變,那可就真的是要鬧出大亂子了。
聞訊而來的流民越來越多。
到了第二天早上,阜成門外的人群黑壓壓的一片。
順天府初步估計了一下,人數赫然超過八萬之眾。
好在這些流民,並不是真的想造反。
加上邊上又有官兵虎視眈眈地盯著,一時倒也相安無事。
京城中人心惶惶。
文武百官自然也都知道,這次事態極為嚴重。
從古至今,當權者最怕的就是百姓鬧事,大明尤其是如此別忘了老朱是怎麼起家的。
這次不知道是誰,會被弄出去頂缸。
等事情平息下來,還不知道有多少人挨板子。
又是一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