店夥計看了一眼那邊的皂吏,低聲道:「自從雲真人去年來了一趟江南,咱們這些平頭百姓總算是能喘一口氣了。要是他老人家能一直留在江南,那可就好了!」
老人家張嫣的腦海中浮現出那張年輕俊朗的臉,忍不住笑了。
劉太妃不動聲色地問道:「老身怎麼聽說,雲逍子是殺人不眨眼的妖魔,江南人都巴不得他回京城,永遠都不要來江南才好。」
張嫣跟著說道:「我也聽說了,有人把雲逍子比作是劉瑾、魏忠賢。」
店夥計頓時急了,瞪著眼睛說道:「那些有權有勢人家的鬼話,怎麼能當真?你們要是再說這樣的糊塗話,小的可要往外趕人了!」
劉太妃和張嫣相視一笑。
「會賬,賞這店夥計十兩銀子。」
劉太妃站起身,張嫣攙扶著她朝外面走去。
店夥計又驚又喜,連連朝著二人的背影作揖。
一行出了館子,信步在鎮子裡閒逛。
劉太妃嘆道:「閻王好見,小鬼難纏,胥吏之害,自古有之。如今這江南的胥吏,竟然被雲逍子收拾的服服帖帖,真是奇事一樁。這是盛世之兆啊!」
張嫣心裡也是頗為感慨。
朝廷有銀子了,百姓安居樂業,外辱內患也眼瞅著快要平定了。
這不是盛世要到了,又是什麼?
皇帝如此器重雲逍子,是大明之福。
單比這一點,就可以看出皇帝有識人之明,可比那沉迷木匠活的先帝,要厲害太多了。
定要設法讓雲逍子跟皇帝的關係,更為緊密一些,絕不能讓奸佞有機可乘,離間了他們二人。
正說話間。
一名身穿儒巾襴衫的男子,急匆匆地從一側走過,一張紙從他身上滑落到地上。
劉太妃正要出聲提醒。
邊上的一名身穿土布短衫的男子上前拾起紙張,朝著那男子大聲叫道:「這位舉人老爺,你的東西掉了!」
那舉人充耳不聞,反倒加快了步伐。
短衫男子跑著追了上去,一把抓住舉人的胳膊:「你東西掉了!」
那舉人振振有詞道:「你撿到了,那就是你的。」
短衫男子愣在那裡。
邊上有人好心提醒道:「這是田契!」
短衫男子趕忙將田契塞到舉人的手裡:「這麼貴重的東西,我可不敢要,還你!」
「你撿到了,那就是你的!」
「你這人才是怪了,這麼貴重的田契,居然就這麼隨手送人?」
「老爺我府上的田多,願意往外送,不成嗎?」
「你該不會是想訛人吧?」
劉太妃和張嫣相顧愕然。
怪事年年有,今天特別多。
舉人與短衫男子說著說著,開始爭吵起來。
「說是送你就送你了,哪有那麼多的廢話!」
那舉人伸手抓住那短衫男子的衣領,揚手就要打他。
劉太妃皺了皺眉頭,就要讓侍衛前去阻止。
誰知不等侍衛動身,那短衫男子冷笑道:「你敢動我一根指頭,我立馬就去告官!」
那舉人停住手,立即換了一幅嘴臉,哭喪著臉說道:「算我求你了,這十畝良田送你了成不?」
短衫男子不屑地說道:「廉者不受嗟來之食,我雖然窮,卻絕不會平白受人恩惠白送的不要,我買,十畝良田,一百文錢,賣不賣?」
「賣,賣了!」
舉人腦袋跟雞啄米一樣。
當即就拉著短衫漢子,去了街邊一個專門為人寫信的攤子,現場書寫田地轉賣的契約。
邊上圍觀的眾人,似乎對這一幕習以為常,看了一會兒也就散去。
劉太妃和張嫣二人你看我,我看你,越發的懵了。
劉太妃讓侍衛找來一個路人,然後不解地問道:「恆產不可無,為何那舉人會將田產賤賣?」
這年頭,土地和房產都是硬通貨,財富的象徵。
無論是官員、士紳,還是富商,但凡是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