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興縣衙前,看熱鬧的人群漸漸散去。
今天發生的事情,註定會在民間廣為流傳。
甚至還會傳出很多故事,如同包公案一般流傳千古。
縣衙大堂中,順天府、三法司的官員,都留了下來。
談及剛才的案子,眾人都是感慨不已。
「法令無外乎人情,國師金玉之言,無愧有『當世聖人』之稱。」
「善張網者引其綱,不一一攝萬目而後得,國師大才,今日讓本官受益匪淺!」
「受益的不只是我等,更有天下蒼生!」
「法令,無外乎人情」
順天府尹劉榮嗣心中一陣苦笑。
官府斷案的時候,用這個當做標準,固然是沒錯。
可要是用於政務,可就難了。
他如今就碰到一件十分棘手的政務。
官府與百姓的利益相左,發生了衝突,難以兩全其美。
劉榮嗣正胡思亂想的時候。
從外面進來一名衙役,徑自來到他身前:「府尊大人,外面有人找您和都察院的范大人。」
劉榮嗣和范景文一陣詫異,起身來到大堂外。
堂外站著一名百姓裝扮的漢子,見劉榮嗣出來,直接開口道:「范大人,劉大人,國師有請。」
劉榮嗣心中一驚,以為又出了什麼漏子。
范景文又是頗為意外。
國師有什麼事,為什麼剛才不在大堂上說?
二人跟著那人匆匆而去。
來到呼家樓附近。
雲逍帶著女扮男裝的海蘭珠,以及滿珠習禮,在棚戶區內信步而行。
劉榮嗣意識到什麼,心中一沉,快步上前,「下官見過國師!」
范景文也跟著上前行禮。
海蘭珠和滿珠習禮見他們要說事情,覺得十分無聊。
於是二人去了街市,四處閒逛去了。
雲逍朝劉榮嗣和范景文擺擺手。
然後指著大片凌亂、破舊的棚戶,向劉榮嗣問道:「聽說官府要將朝陽門外的住戶,全部遷移?」
果然劉榮嗣硬著頭皮答道:「是有此事。」
「由於入京車馬越來越多,造成朝陽門外的道路擁擠不堪,附近百姓以及過往商賈怨聲載道。」
「因此順天府奏請廟堂,儘快解決此事。」
「工部和順天府衙門多次協商,拿出了數條措施。」
「擴寬道路、疏浚運河、擴建碼頭,另外在城外修建倉庫。」
聽到這裡,雲逍點點頭。
遇到事情就想辦法解決,這個劉榮嗣有點能力。
劉榮嗣偷偷看了一眼雲逍的臉色,心中稍稍鬆了一口氣。
然後他接著說道:「每一項,都牽涉到遷移住戶。」
「對於有房屋契證的百姓,官府給予合理賠償。」
「那麼沒有房屋契證的外來戶,官府只能給一些搬遷費用,讓他們另找地方居住。」
雲逍問道:「百姓們同意搬遷?」
劉榮嗣遲疑了一下,答道:「有契證的百姓,官府不僅賠償一筆銀子,等工程竣工之後,還會為他們蓋新房,因此極為踴躍。」
「至於那些沒有契證的百姓」
雲逍笑了笑,「沒人願意搬遷,對吧?」
劉榮嗣苦笑道:「國師英明。」
英明個錘子,用腳指頭都能想到雲逍在心裡罵了一句。
再破再舊,再髒再亂,也是家。
官府直接把人家的家給拆了,人家怎麼可能會願意?
「此事,的確很難。」
范景文忍不住替劉榮嗣說起了好話。
「朝陽門外居住的百姓,多數是近年來陸續聚集的流民。」
「他們居住的房屋,多數是臨時搭建,並無房屋契證,因此算不得他們的房產。」
「若是所有住處,都按照同一標準來賠付,首先是官府拿不出這麼多的銀子,再則那些有契證的百姓,也不會答應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