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承恩噤若寒蟬。
他當然知道,這次的事情干係有多重大。
河道和灌溉工程,前後涉及的銀子近千萬。
還關係到河南百姓的福祉,乃至大明江山社稷的安穩。
另外一方面,又關係到周藩。
對於周王府而言,不能說是生死存亡吧,至少也是興衰。
雲真人體貼入微,甚至把罪名都準備好了。
『窩藏白蓮.教匪,對太子、國師圖謀不軌』,足夠把周藩宗親,從上到下削個遍。
現在卻忽然說,周王朱肅溱是賢王,動不得。
這把雲真人置於何地,把太子殿下又置於何地?
可自己也是據實奏報,並且萬歲爺也傳了話,想要保住周藩。
咱也真的是很難啊!
誰知王承恩卻並未等到雲逍的怒火,他依然是風輕雲淡的樣子。
王承恩心中暗鬆了一口氣,接著小心翼翼地說道:「周王年事已高,要是有個好歹,怕是要引起開封宗藩大亂,萬歲爺那裡,也不大好處置。」
雲逍淡然一笑。
表面上淡定的一批。
實則,腦袋隱隱作痛。
大意了!
不是說,大明的藩王,全都是貪婪而又無能的豬嗎?
怎麼這個朱肅溱,竟然是個賢王?
自己的歷史知識儲備當中,還真沒有朱肅溱這號人物。
只知道他的兒子朱恭枵,是個極有血氣的藩王,敢跟李自成硬剛。
這下子就有些難辦了。
要是朱肅溱跟趙王朱常?那樣的貨色,那就簡單了。
直接就抄了王府,根本無需顧忌什麼,也不會有任何心理負擔。
沒想到事情完全出乎自己的預料。
其實這幾天,雲逍在開封城中微服私訪,聽到的,也都是對朱肅溱的讚譽之詞。
本來他是不怎麼相信的。
現在看來,還是自己太主觀臆斷了。
對這個朱肅溱,還真不能動刀子。
要是真的逼急了,朱肅溱在這時候死了,自己少不了一個逼死賢王的名聲。
況且自己又不是大反派,真的那麼做了,心裡這一關都過不去。
可興修水利的銀子,又從何而來?
話已經放出去了,總不能又收回來吧?
王承恩看了一眼雲逍的臉色,接著又道:「昨日周王世子朱恭枵找到小人,稱周王府願意捐資八十萬兩,用於修行水利。」
雲逍『呵』了一聲。
要是再乘以十,那還差不多。
王承恩說道:「根據眼線來報,周王府只能拿出五十三萬兩現銀,剩下的銀子,還需要變賣名下商鋪、田產才能湊齊。」
雲逍瞥了他一眼,淡淡地說道:「老王,你該不會是收了周王府的銀子吧?」
王承恩嚇得渾身一抖,慌忙跪下,「小人若是膽敢欺哄雲真人,願受天譴!」
接著哭喪著臉說道:「雲真人有未卜先知之能,小人即使想騙您老人家,也瞞不過您的法眼啊!」
瞅瞅這馬屁拍的雲逍擺擺手,又問:「難道周藩其他宗室,也都是跟周王一樣?」
「那倒不是!」
王承恩搖頭說道。
「以前周藩宗親,在河南聲名狼藉,正是被周王嚴加整肅,這才有所收斂。」
「自從前幾年朝廷解除藩禁以來,開封宗室多有從商者。」
「仰仗宗室身份,欺行霸市者,不在少數,其中以安鄉王最甚!」
「由於周王年邁,安鄉王又是周王的親叔父,因此無力約束,百姓、商賈多有怨言。」
「並且前幾日,周王召集周藩各郡王議事,安鄉王還當眾口吐狂悖之言。」
雲逍點點頭。
這才是正常的套路。
反派不囂張,怎麼能彰顯主角的正義?
帥逼讀者大老爺們,看著也不爽是不?
「去吧,此事容我再想想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