草木葳蕤,山霧如瀑,雪白淌屋檐,碧色作底,玄黃兩色點綴,石階透亮,被薄薄的白霧籠罩。
「嗒。」
布靴將白氣踏破,顯現出底下石階的紋路來,羽衣男子額系白綢,氣度本就雍容,眼角更是彩光流淌,叫人望之生嘆。
身邊的年輕人慢他半步,微微躬身,語氣恭敬,低聲道:
「峰主的長天峰未免太空曠,不如通儀請人來添置些東西…也好裝點門面…」
「不必了。」
李曦治的白綢長尾在風中飄揚,身後流雲如畫,仙峰入雲,如劍破長空,他偏頭輕聲道:
「多謝好意,我卻不需這些東西,長天峰殿樓甚少,看起來也清靜些。」
司通儀順從地跟在後頭,兩人一同入了殿中,在位上依次落坐了,這少年拱手道:
「只是玄鋒大人的賞賜,主殿中起了些爭執,遲炙虎的意思是父蔭其子,應該交入李淵欽手中,我家大人則言玄鋒大人囑咐過他,要把東西給到李家去…」
「哦?」
李曦治輕輕頷首,問道:
「寧大人什麼想法?」
「大人的意思是…不如先擱置此事,靈物既然不能輕分,先免了李氏供奉,召些子弟入峰修行,賞賜些法器,等到炙雲大人出關再行商議。」
「喔。」
李曦治倒了茶水,並未作答,司通儀立刻接過話,答道:
「這事情並不急著定論,大人定會極力爭取。」
「那便多謝大人了!」
兩方之間的第一次暗鬥已經在主殿上演,李曦治並未多說,司通儀則轉了話題,輕聲道:
「峰主既然歸來,收徒之事也要著手準備,青池各郡皆可走走看看,山下若是有合適的孩子,只要天賦足夠,都可以收入峰中。」
李曦治只點頭將司通儀送出去,回了大殿之中,把袖中的信放在案上。
「賞賜。」
李曦治並未把這賞賜放在心上,其中多半也不會有什麼真正有用的東西,李家真正圖謀的紫府明陽靈物哪能寄希望於此?
司元禮與遲寧兩家都看得多了,李曦明築基後期,修行明陽一性,李家又去尋紫府明陽靈物?明著要突破紫府!恐怕提都不能提。
「圖謀這靈物定要保密…如今只有玄岳門的孔婷雲前輩幾人曉得…」
他在殿中坐了一陣,楊宵兒從殿後上前來,在他身旁乖巧坐下。
她出身楊家,無須顧慮什麼,自然是把築基前的六十年用滿,如今已經五十八歲,正打磨修為衝擊築基。
楊宵兒雖然將近六十,可楊家人的修行靈丹與資糧都不尋常,望去還不到三十,夫妻間低語幾句,殿外進來一人。
「曦治…」
這人兩眼爍爍,氣勢磅礴,身上的羽衣很是尊貴,向著李曦治道了聲節哀,又向著楊宵兒道:
「十一妹。」
此人正是楊家楊銳藻,南北之爭中,他在邊燕山首戰時隨李玄鋒出山,殺了好幾個魔修,重傷退回,一直在宗內養傷。
李曦治與他隨意聊了兩句,楊銳藻皆是誇讚惋惜,有幾分真情實感,嘆道:
「只可惜我受了重傷,不曾一同駐守江岸,未能盡一份力…」
他話鋒一轉,搖頭道:
「昨夜峰上大雪,東風吹罷西風吹,也不知大雪何時能停。」
李曦治向著他頷首,開口道:
「峰上雪景好,峰下也沒有百姓,自然是越久越好。」
楊銳藻呵呵一笑,頗有贊同之色,覺得此句符合心意,向著李曦治舉了舉杯,兩人盡在不言中了,李曦治輕聲道:
「此次請舅哥來,倒是有一事需打聽。」
他徑直取過案上的信,遞到了楊銳藻手中。
楊銳藻接過端詳,見是李家人的手信,頓時欣喜,只覺楊宵兒李曦治夫妻恩愛,這舉動看作是自家人了,心中暗忖:
「十一妹與他本是聯姻…竟能恩愛若此,甚是少見。」
待他看完信上的字跡,面色頓時怪異起來,足足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