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鴦駕風而行,一眾人熱熱鬧鬧地往回趕,這黑袍男子撫須而笑,顯得很是樂呵,費桐財則與那堂哥費桐廬談起過去之事,笑得合不攏嘴。
這兩人修行之時,老祖費望白眾目睽睽之下被司元禮上門一劍斬殺,幾乎成了每個費家人的心魔,如今兩人談起過去之事,竟然滿臉幸福的笑意,毫無陰霾。
等到過了江,一眾費家人來迎,更是打起招呼來,這幾人不知兩人為何如此高興,只能幫著腔樂呵,往湖上而去。
不曾想才到了北邊的湖岸,便見一位文質彬彬,氣度儒雅的築基修士守在岸邊,竟然是本應在江上鎮守的崔決吟。
崔決吟的笑容有些凝滯,迎面撞上陳鴦,正要開口,卻見陳鴦神色明媚,朗聲道:
「見過崔大人!真是湊巧!」
這一聲嚇得崔決吟驚疑不定,陳鴦是什麼人?平日裡說話低沉有力,更是少有笑容,哪裡有這一副朗聲大笑的模樣?眉眼舒展起來,看著都和平時不大像了。
「陳護法…」
崔決吟應了一句,疑色漸消,溫聲道:
「我奉主家命令,領陳護法、費道友去湖上,寒雲峰的大陣需要修繕,諸位且前去就近的府峰落腳,這廂便不送了。」
費桐財連連點頭,遣了一眾帶著費清雅一同往回,與陳鴦離了眾人,站到崔決吟身側,一路飛往湖上,等到了大殿之中,左右竟然空無一人。
崔決吟關了大門,朝著費桐財笑道:
「道友且歇一歇,我帶著陳護法前去稟報。」
費桐財含笑點頭。
費桐財對待他的態度很是詭異,他明明只是費家的練氣,面對築基巔峰的崔決吟,不低頭、不彎腰,不但沒有對築基的恐懼,甚至有一種互為同僚的熟絡。
陳鴦見了這一幕,沒有半點不快,一同崔決吟出去,笑道:
「崔大人,我在江北見了一位天才…那真是一身錚錚傲骨,威不能壓…」
崔決吟卻露出點掙扎之色,顯得不大想聽,打斷道:
「那費清雅…」
「一會慢慢詳談!」
兩人入了殿,四下還是空無一人,這才見到李絳遷面色陰沉地坐在正中,眯著眼,仿佛進來了兩隻洪水猛獸,讓他顯露出忌憚之色。
等到陳鴦兩人在殿前站了,崔決吟下拜,陳鴦則稍稍行了禮,李絳遷更是放下了手中的硃筆,低頭閱讀宗卷,一言不發。
殿中的氛圍頓時凝滯下來,陳鴦面上爽朗的笑容漸漸僵硬,崔決吟在地上跪結實了,脖頸上微微見汗,整座大殿中依舊寂靜無聲。
隨著時間一點一點流逝,崔決吟終於低低地道:
「稟家主…恐怕…白庫郡真是…那一位落腳的地界。」
陳鴦依舊直挺挺站著,滿面疑惑,看得崔決吟滿頭大汗,聽著李絳遷輕聲道:
「讓陳大人醒一醒。」
崔決吟連忙起身,掐訣施法,一連施展了好幾個法術,眼前的陳鴦無動於衷,崔決吟只好拎起袖子來,趁著對方不注意,兩個大嘴巴子抽在了陳鴦面上。
「啪啪!」
這兩下都是出了大力的,讓陳鴦臉頰通紅,神色呆滯地退出去兩步,撲通一聲跪在地上,嘴唇不斷顫抖,似乎想說話,卻一聲也吭不出來。
李絳遷只能起身,依舊不去看陳鴦,把臉朝向另一側,餘光卻發覺一股股紫煙飄散而出,在地上翻滾不定,順勢下拜,恭聲道:
「見過真人!」
遂見秋黃色衣袍的女子從殿外抬步而入,崔決吟反應同樣很快,恭敬地拜了,唯有陳鴦直挺挺地站在殿中,拱手道:
「不知是哪位真人當面…」
這下李絳遷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,只能跪著,恭聲道:
「拜託真人…救一救他…」
好在汀蘭氣量頗大,全然當做沒聽見,兩指一併,在陳鴦眉心處一點。
陳鴦頓時踉踉蹌蹌退出一步,那兩顆眼珠頃刻之間化為明黃之色,緊接著放出一片光華,焚燒得一乾二淨,只留下黑漆漆的兩個窟窿,他撲通一聲坐在地上,身後的衣肉眼可見地濕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