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管大夫們的疑惑,隨著難民進入重山鎮,整個重山鎮就進入了一種全速運轉的狀態。
上到總兵府,中到各地的官衙,下到各衛所各屯堡的兵丁,除了鎮標五營和西路外,幾乎所有人都有任務在身。
鎮標五營是重山鎮最重要的戰鬥力,為了防止出現其他的變故,楊正山並沒有調動鎮標五營。
至於重山鎮西路,重山鎮西路的南方是遼西,而這次遼西並沒有發生旱災,自然也就沒有難民進入重山鎮西路。
所以目前最清閒的就是重山鎮西路,不過重山鎮西路和鎮標前營負責抵禦西方的兀良胡族,因此他們雖然清閒,但並不輕鬆。
而其他各路的援兵營幾乎全部參與了難民的護送任務中。
大量的難民在援兵營將士的護送下進入北地,第一批得到的安置的難民大概有八百戶,他們被安置在復州城的北方,幾處新建的村莊中。
這些新建的村莊其實很簡陋,每一戶只有三間正房和兩間廂房以及一間廚房,院子倒是有規劃,但為了節省時間,並沒有給他們建造院牆。
房屋也是最普通的土坯房,房間內除了火炕和鍋台外,也沒有任何家具,條件可以說非常簡陋。
不過就算是如此,來到這裡的難民也感覺非常滿意。
最少他們手裡有糧食,還有一處容身的地方,最最重要的是這裡不缺水。
難民得到安置之後,還有後續的管理任務。
楊正山將難民的管理任務分配給了衛所的兵丁和援兵營的將士。
一個百戶負責十個村落,每個村落安排五名兵丁負責管理難民,分配荒地和物資,幫助難民適應新的家園。
剩餘的兵丁則負責為這些村落運送物資,然後每個千戶再預留一小部分兵丁應急。
就這樣一批批難民被送到了北地,很快從東陽府遷移過來的難民就得到了安置。
但是難民接收和安置工作並沒有結束,時間進入八月份,越來越多的難民開始湧入重山鎮。
當然,也有更多的難民向著薊州和山河省遷移。
八月底。
平遠中部和北部已經呈現出赤地千里的景象,一眼望去,皆是乾裂的大地,不見一點綠色。
官道上依然有很多衣衫襤褸的難民在遷移,而官道兩側隨處可見乾枯的屍體。
天災的恐怖和殘酷毫無遮掩的呈現在世人面前。
無數人間悲劇在上演。
同時也有很多魑魅魍魎在光明正大的掠奪難民最後的財富。
薊州城外,大量的難民聚集於此。
施粥的棚子連成片,大量的牙婆穿梭在難民中間。
牙婆,三姑六婆之一,以介紹人口買賣為業而從中牟利的婦女。
每逢大難都是牙婆最活躍的時候。
他們會幫著受難的百姓鬻兒賣女。
說幫著似乎有些不合適!
但事實就是如此!
雖然她們的作為讓人覺得可恥,但是有些難民只有把兒女賣掉才能讓自己和兒女獲得活下去的機會。
這種你情我願的事情,連官衙都管不了。
你不讓他們鬻兒賣女,難道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餓死?
大災之下,善惡的界限都會變得模糊起來。
城牆上。
紀甄和紀海負手而立,望著城外黑壓壓的難民,面色沉凝。
「我們還有多少糧食?」
清風徐徐,撩動著紀甄那雪白的鬚髮。
紀海沉聲道:「還有不足千石!」
橫刀門是富有,但也架不住城外有這麼多難民。
別說橫刀門了,就連知州衙門都快撐不住了。
湧入薊州的難民比前往重山鎮的難民還多,哪怕羅仁在薊州早有準備,依然無法改變缺糧的現實。
楊正山用大半年積蓄了三百多萬石糧食,而朝堂僅僅調撥了百萬石糧食用來賑災,面對數以百萬計的難民,百萬石糧食就是杯水車薪。
而此時城南的運河碼頭上,無數船隻正在運送難民渡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