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終還是杜長風先開口,「你們什麼時侯走?」
史鶯鶯看了藍霽華一眼:「後天。」
「這麼快?」
「也沒什麼要交接的,我把賬目理一理就行了,底下幾個管事是我親自調教的,生意上的事不用你『操』心多少,賬上有賬房先生,活計有底下的夥計,你還是可以當你的甩手掌柜。日子和從前不會有什麼變化。」
沒有變化嗎?為什麼他覺得天要塌了呢?
杜長風心裡跟油煎似的熬著,臉上卻異常平靜,嘴角甚至『露』出一絲笑容,「你們成親我去不了,提前祝你們百頭到老,永結同心……早生貴子,永遠幸福。」
說完,他拄著拐杖,一瘸一拐的往房間去了,史鶯鶯久久注視著他的背影,直到他拐了彎,才把目光收回來,撞見藍霽華似笑非笑的臉。
史鶯鶯問,「你說,他心裡是不是還有我?」
藍霽華,「都到這會了,問這個有意思?」
史鶯鶯惆悵的嘆氣,「哎,有些人啊,總是要等到失去的時侯,才知道珍惜。」
藍霽華笑起來,「鶯鶯,你是我見過最沒心沒肺的姑娘。」
「那你還娶?」
「沒辦法,誰叫我喜歡你呢。」
杜長風回了房間,拿出筆墨,鋪了白紙,準備寫休書。
蘸了墨,先寫下兩個大大的字:休書。
接著便是正文:茲有史氏惡妻,成親數載,對夫呼呼喝喝,惡語相加,拳腳相向,且不守『婦』道,紅杏出牆,為人不齒,尚無已出……
寫到這裡,他筆一頓,苦笑著搖頭,都不是真夫妻,怎麼可能有孩子……突然腦子裡念頭一閃,她後天要走,不如今晚跟他做了真夫妻,也不枉這麼多年他當的虛名。但念頭一閃而過,他知道不可能,如果那樣做,連他都要唾棄自己了。
擱下筆,抓起那張紙『揉』成一團扔在地上,重新鋪紙,再蘸墨提筆,慎之又慎的寫下兩個字,接著筆成龍蛇,幾乎不用思考,行如流水,一氣呵成,寫完也不看,轉身走到窗前,望著外頭出神半響,等他再回到桌邊,墨汁已干,將紙疊好放進信封,用火漆封口,拿著下去找史鶯鶯。
她和藍霽華還站在櫃檯邊,說說笑笑,態度親昵,杜長風故意把拐杖在地上戳得砰砰響,倆個人終於抬頭看他一眼。
杜長風努力的維持臉上淡定的表情,看到史鶯鶯伸手拈掉藍霽華袖子上的一點草芥子時,終是忍無可忍,「史鶯鶯,我還沒給你休書呢,你現在還是我媳『婦』兒,當著我的面跟別的男人打情罵俏,是要被浸豬籠的。」
史鶯鶯呵了一聲,「喲,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哈,終於承認我是你媳『婦』了?」
杜長風被打了臉,憤悶的把氣往肚子裡咽,猶豫了半天,終是把那封信掏出來扔給史鶯鶯,「拿去,你要的休書。」
史鶯鶯臉『色』微變,但很快笑得花枝『亂』顫,拿著那封信就要拆。杜長風叫住她,「等等,等你們成親的那天,你再看。」
「為什麼?」
「沒什麼,就是……咳咳,就當是我最後的請求。」
「好吧,」史鶯鶯把信揣進袖筒里,象江湖兒女一樣豪爽的朝他拱了拱手,「如此,多謝你成全。」
杜長風笑得苦澀,「不必謝我,君子有成人之美。」
交了休書,似乎一切都塵埃落定。藍霽華象只蒼蠅一樣總圍著史鶯鶯打轉轉,他瞧著就刺眼,乾脆眼不見心不煩,躲了出去。
腿傷雖沒好全,勉強也能騎馬,一路揚鞭,向著草原奔去,風從耳旁呼嘯而過,他什麼都聽不見,也看不見,憑著感覺衝上了山坡,再往上,往上,一直到頂峰,馬兒累得直喘氣,他慢慢的下了馬,腿腳不便,一下跌坐在地上,乾脆躺下去。
遠處的黃沙,天邊的流雲,筆直的孤樹,最他最熟悉的風景,可如今掠入眼帘,卻只覺得荒蕪,天高地遠,到處都是荒蕪,他心裡也象長了草,瘋狂的生長著,似要將空虛的心填滿,可哪裡填得滿呢,草底下,還是空洞洞的啊……
他從來沒有這樣難受過,簡直難受得想哭,他張了張嘴,低沉的吼聲直上雲宵,他象個西北漢子似的扯著嗓子唱了起來,曲不成調,忽高忽低,卻充滿
第六百九十八章 一封休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