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月底,一切都如往常一樣平靜。
直到十月二十九。
我正在同李斯四人商議各地糧食產出和田地數量的事,孟合匆匆走了進來。
「陛下,隴西傳來消息,隴西侯薨了!」
驟然聽到這個消息,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,皺眉道:「誰來報的消息,確定嗎?」
「隴西侯長子來報的,就在宮外等候。」
「召。」
李斯四人原本表情各異,李斯有些感同身受之意,畢竟他年紀也大了,李信當年與他也是同朝為官。其他三人只是有些驚訝,對這個默默無聞的隴西侯並沒有太多感情。
聽到我要召見李梓,余禾連忙阻止道:「陛下,服喪之人不可面見陛下」
我又是一愣,這才想起來朝廷的規矩,怪不得李梓在宮外等候。
想了想,我吩咐道:「善本,按照朝廷規制擬一封詔令給李梓帶回去。」
「遵命!」
我沉默了一會,感慨道:「朕即位之初,第一件大事就是獨自前往臨洮收服北羌氏,那時候路過隴西也是朕第一次見到隴西侯,隴西侯給了朕許多建議,不想就此去了。」
李斯老態更顯,聞言寬慰道:「陛下不必過於悲傷,生死自有天命,豈人力可阻」
我點了點頭:「一切照關內侯禮儀辦吧,命其長子承襲隴西侯,降食邑為五百戶,命其幼子承繼不更爵位。」
李信雖被封為隴西侯,但其食邑很少,原因自然是征楚失利,所以他的隴西侯更多的只是個象徵性的侯爵。
三個兒子中,李渠已經為官,爵位是第五級大夫,高於第四級不更,自然不能承襲低爵,那就只有他的小兒子要繼承不更爵位,分走長子一部分權利,所以需要降低長子的食邑。
通常所說關內侯以上爵位不會降級繼承,也只是爵位等級不會降,但不代表所享受的『權益』也不會降。
四人自然沒有什麼異議。
出了這件事,我暫停了議事,幾人品起了茶。
沉默了一會兒,馮劫剛想找個話題,孟合又進來了。
「陛下,九原禁地有消息傳來」
看到孟合欲言又止的模樣,我隱隱有了猜測:「無妨,說吧。」
「是。劉季死了。」
四人有些疑惑,絞盡腦汁也沒想出九原禁地哪裡有個叫劉季的值得單獨稟報給我,六國貴族也沒有姓劉或氏劉的。
聽到這個消息,我一時竟然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麼心情,劉邦的年齡比嬴政還要大些,現在死去比歷史上提前了三年。
我放下手中的杯子,遠眺殿外良久。
四人更加好奇,這個叫劉季的死了居然比李信之死更讓我失態。
馮劫自然是最先忍不住的那個,一臉好奇小心翼翼道:「陛下,這劉季是誰啊」
我回過神來,看向馮劫依舊沒有說話,馮劫被我盯得直發毛,有點後悔話多了。
我突然一笑,淡淡道:「無名之輩罷了。孟合,著人將其屍首送回故里,以公卿之禮葬之,其家人」
我這才想到他似乎已經沒有家人了,呂雉一家都被殺了,劉邦的父親早就壽終正寢,三個兄弟在劉邦關進九原後不知有意無意,都死於長城腳下,僅有的幾個朋友除了樊噲也都在九原禁地。
原本應該是笑傲群雄、開創四百年煌煌大漢的英雄,如今卻這樣默默無聞地死在了九原,落得如此淒涼的下場,他或許至死也不明白我為什麼突然將他囚禁吧
我收回目光,搖了搖頭:「就這樣吧。」
馮劫好像抓心撓肝一樣,我一面說著無名之輩,一面又要以公卿之禮葬之,簡直把他的胃口調到了極致!
我卻不理他,揉了揉發硬的臉頰:「繼續吧。」
眾人剛剛收拾好心情,送完詔令的趙善本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衝進了殿內。
「陛下!太后病危!」
我忽地起身,沒有一句話疾步走向正池宮,李斯四人也是大驚,立刻起身緊跟著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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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池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