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勛在西夏邊境,助李寧令與武烈皇帝對陣。陸雲昭作為隨軍監軍,自然也在帳內,聞聽他們的作戰策略。他俊美的臉和一身文弱書生的氣息,顯得與這個帥帳里的將軍們格格不入,但他仍聽得專注認真,絲毫不在意那些西夏的將領投來的異樣目光。
林勛在沙盤上布了兵,李寧令向他解釋周圍的地勢,一身男裝的李金嬋押了一個人進來,推倒在地上:「這人在營地外面鬼鬼祟祟的,說要見勇冠侯,不知道想幹什麼。」
林勛只掃了那人一眼,並未理會,雙手抱在胸前,繼續把沙盤上的小旗拔起來,想著要插到哪一片區域去。
地上那人忽然作揖道:「勇冠侯,請問哪位是中原來的勇冠侯?」
林勛頭也不抬地問:「你找勇冠侯作何?」燭火把他的半邊臉照亮,另外半邊仿佛隱在地獄裡的羅剎,加之他生而威嚴,那人抖了一下:「小的,小的是來報信的。」
林勛不說話。交戰在即,李寧令怕這人擾亂了軍心,正想叫李金嬋把人拉出去,哪想到那人大聲叫道:「勇冠侯,是京中出了事,侯夫人出了事!」
林勛猛地抬頭,旁邊的陸雲昭也站了起來,兩個人齊聲問道:「出了什麼事?!」
林勛不悅地看了陸雲昭一眼,陸雲昭卻不理會,走過去按著那人的肩膀,問道:「你快說,說清楚!」
那人戰戰兢兢道:「小人冒死稟報,侯夫人被嘉康郡主關在柴房裡,半夜那柴房起了大火,侯夫人被活活燒死了!」
帳中一時非常安靜,眾將沉默間飛速地交換著眼神。陸雲昭踉蹌兩步,林勛衝到那人面前,一把掐住他的喉嚨:「你說什麼?你再說一遍?」他睚眥俱裂,戾氣盡出。
那人的臉登時變成了豬肝色,雙腿離地,破碎的音節從喉嚨里溢出來:「千真萬確……小的受人之託……從京城趕來……報信……」說著從懷裡掏出了一支簪子。
林勛看到那簪子,一把奪了過來,走到燭火下仔細看了看,確實是綺羅之物。他心往下一沉,心念早亂,對四下道:「我有些私事要處理,諸位都請出去,稍後再議戰事!」李金嬋趨前要說話,李寧令按了下她的肩膀,把她拉了出去。
陸雲昭走出帳外,急急喊來暮雨,暮雨聽了他的話,也是一驚:「公子放心,小的一定儘快查清楚。」
等帳內只剩下林勛一個人,他把透墨喊了進來,質問道:「我要你留在京中的人,可有捎什麼口信過來?」
透墨面色微變,下意識地搖了搖頭。
林勛拔劍出鞘,指著透墨的喉嚨斥道:「我要聽實話!」
&子可是聽了什麼風聲……?恐怕是對方擾亂軍心的計策,可千萬不要中計……」
林勛把綺羅的簪子拿出來,對透墨說:「這是她的簪子!透墨,休得瞞我!」
透墨不知道此事要如何啟齒,只是垂著頭。他的確早就知道京中發生的事,也知道絕對不能這個時候告訴侯爺,否則……林勛見他如此,知道那人所說有□□成真,猛地撩開帘子就走了出去,吹了個響哨,黑馬疾風便跑了過來,停在他面前。
他翻身上馬,透墨追了出來,都來不及抓住馬尾巴,就眼睜睜地看著林勛策馬離去了。
軍營里的人紛紛望著這邊,不知道林勛這大晚上的要騎馬去哪裡,議論紛紛。
林勛駕馬,一路往東狂奔,他的腦海里都是綺羅的一顰一笑,還有她送他離家時流著淚的眼睛。母親怎麼可以……?他的皎皎說好要在家等他!忽然他的前方出現了一匹馬,他還來不及看清那人,只見那人猛衝過來,竟是不要命地俯身抓住他的馬韁。由於巨大的衝勁,將他從馬上掀翻下來,被林勛的馬拖曳著。林勛不得不停了下來,低頭看地上的人。
那人匍匐在地,艱難地問:「君實,冷靜了麼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