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晨,五更天。
天還未亮,村口就開始聚集起圍觀的村民們了。
村民們嘰嘰喳喳的討論著今天村裡的大喜事。
好奇的三四歲孩童卻全無倦困之意,時而追逐打鬧,時而遠遠眺望。
孩童的歡聲細語,男人們的高聲闊論,女孩兒們的竊竊私語,給今天村子裡的喜事帶來了一片喜氣。
但是,黑黑沉沉的天,仿佛想要吞噬掉一些什麼。
黑暗而寂靜的遠處突然閃起一小點紅光,緊接著就是又一點的紅光,一點接著一點,猶如鬼火一般緩緩前行。
黑暗中的「鬼火」閃爍不定,忽明忽暗,時左時右。
一個小男孩高聲喊了起來:「那兒!那兒!紅紅的!」語氣中夾雜這一些興奮,他仿佛嫌自己的脖子不夠長,跑到了一個婦女跟前:「奶奶,奶奶抱。」
那婦女微笑著抱起了小男孩,男孩兒手舞足蹈,十分高興。
那些「鬼火」後面忽的出現了一個「大火團」。
「火團」非常大,比起前面的「鬼火」大了有十倍。
「火團」非常紅,紅的好像初升的太陽。
「火團」非常高,仿佛凌駕在「鬼火」之上。
它緊緊的跟在它們的後面,也是慢慢的。
然而它卻沒有絲毫閃爍,片刻晃動。
偶爾清風微微的吹過,林中樹葉沙沙作響,山中鳥獸喳喳為鳴。
而那清風,卻吹不散「鬼火」,也晃不動「火團」。
它們仿佛沒有動過,但是眨眼間它們卻離得更近了。
村子裡的人都眺望著眼前的奇景,頓時鴉雀無聲。
那些「鬼火」好像調皮的頑童,時而竄上,時而搖擺,沒有片刻安寧。
「大火團」卻始終穩如泰山,猶如入定老僧,巍然不動。
天空仿佛也開始好奇這些「有趣」的東西到底是什麼。並且悄悄的在天際掀開了一角布簾。
東方漸漸發白,這些「有趣」的東西也漸漸清晰明朗。
原來那「鬼火」是十幾個穿著紅衣戴著紅帽的童子又蹦又跳的朝著村口成列走來。
童子們手拿著紅色的蒲扇,走著跳著,卻一聲不吭。
他們的臉上塗著厚厚的白面,額頭中央與眉毛末端都點了一個紅點。
他們面無表情,目光中全是呆滯和死氣。
但是他們卻又蹦又跳,就像一個頑皮的孩童永遠停不下來。
「嗚嗚···」一個小女孩一頭扎進母親的懷裡:「娘,我怕」,說著還悄悄的瞟了一眼那些童子,頓時就打了一個寒顫。
「這有什麼好怕的!別怕,都是和你一樣的小朋友呢!」女孩兒的母親摸了摸女孩兒的頭。
女孩兒的母親看了一眼童子,心中一跳,差點兒就叫出聲來。
後面緊緊跟著的「大火團」原來竟是一頂大紅花轎。
這是名副其實的大紅花轎,幾乎全是紅的,沒有任何裝飾,沒有任何花紋,也沒有任何圖案。
這轎子是圓的,就像一個包子一樣,有五六尺高,七八尺寬。
那轎子的抬槓竟然是嵌在轎底的,並且不是直嵌,而是橫著嵌進去的。
一共有三條槓,每一條都有兩個手臂那麼粗。
這三條槓竟然不是紅色的,而是黑色的。黑得有些恐怖,黑得有些驚悚。
這詭異的血紅色的花轎,搭配著這三條出殯時才會有的黑色抬槓,竟然是迎接新娘的喜轎。
這三條槓分別由左右六個大漢抬起,每個大漢一般高,皆是六尺身材,身著黑色布衣。
更奇的是,這六個大漢不僅身材一般,高度一般,甚至連走路的步伐,快慢寬窄也是一模一樣。
六名大漢步伐輕盈,六個人踩在泥地中的腳印深度竟也是一模一樣。好似連呼吸都是同步的,簡直就像是一個人一樣。
不一會兒,十幾丈外的迎親隊伍便迅速的來到了村口。
幾個婦人懷中的孩童同時啼哭了起來。
女人們不自覺的退了一步。
村口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數十人看著這個隊伍,頓時就躁動起來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