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小雪!醒醒,小雪!」
江歲新喚了好幾聲,可江夜雪只是死死盯著天悟碑,什麼聽不進去,他那雙瞳孔泛著紅暈的眸子複雜極了。
他面上的神情由一開始的驚恐變為屈辱,再到絕望,最後化為了憤怒陰狠,周身猛地升起股股殺意。
也不知道江夜雪究竟從天悟碑中看到了什麼,向來慣會隱藏情緒的他,竟如此失控。
那殺意凜然刺骨,赫然引起周遭弟子的注意,感受到其中的危險,眾人也顧不得參悟,紛紛起身戒備看向江夜雪。
「小雪!快醒醒!」
眼看江夜雪狀況越發不妙,江歲新眉頭緊鎖,他抬手穩住江夜雪顫抖的肩,卻仍舊喚不醒已然被夢魘魘住的江夜雪。
「江公子!?」離江夜雪最近的容祁雖也被這突來意外驚住,但很快冷靜下來。
他迅速布下防禦陣法,以防江夜雪失去理智暴走,同時通知執事長老前來。
做完一切,容祁這才謹慎靠近江夜雪,想探查其的情況,可手還沒碰到人,就被江夜雪那雙嗜血的眸子嚇退在原地。
「噗——!」江夜雪動了,卻是嘔出了大口大口的血,青筋暴起。
他單膝跪倒在地,強撐著身體沒倒下,雙眼流出的兩道血痕襯得他身上殺氣騰騰。
儘管如此,他還是死死盯著天悟碑。
那種眼神,江歲新感覺,只要江夜雪手裡有把趁手的武器,他定是毫不顧忌後果,上前去把天悟碑給砍個稀巴碎。
殷紅的液體滴落在青石板上,綻開朵朵妖冶的血花。
江夜雪不知哪來的一股氣力,強撐著身體,踉蹌起身,他朝著天悟碑的方向就邁步而去,似是壓抑了很久的情緒,他口中不斷怒罵著。
「人善被人欺是吧,次次拿出身來辱人,一群精蟲上腦只會欺軟怕硬的玩意,除了那層身份,你們什麼比得過我!!!」
「沒了那層身份,你們算什麼狗東西?噁心玩意,剁碎了當肥料,草木都嫌惡臭。」
「技不如人,沒點實力,要臉沒臉,要皮沒皮。自詡清高,卻不過是畜生披著人皮當道,里外不當人,純屬惡臭這世間。」
江夜雪聲音雖小,可周遭圍觀的都是修士,耳目聰明,自然都聽清了他罵的啥。
眾人面面相覷,不敢吱聲,默契地紛紛後退好幾步,生怕一個意外照面,對方就用最惡毒的語言也把自己也給罵進去了。
「小雪……」江歲新聽著江夜雪激烈粗鄙的言辭,卻微怔在原地,向來親和明亮的眸子染上了心疼之色。
在和月柒然達成交易後,江歲新就從月柒然那裡知曉了關於江夜雪的所有信息,他知道江夜雪都經歷過什麼。
所以從江夜雪失控的罵詞中,他隱約猜到,江夜雪究竟在天悟碑上看到了什麼,也猜到了其情緒如此失控的原因。
少年時期被人極致的欺辱侮辱,尊嚴被踐踏;為活著而拼盡全力,不擇手段;被親人拋棄,被位高者利用,被世人唾棄,被愛人以死相逼。
那些刻進骨子裡的傷疤,又怎是隨著歲月流逝,就能隨意被沖刷而去的。
曾經的無力還擊,終會在餘生的某個午夜夢回深深痛擊著自己,給人帶來無盡的絕望。
江夜雪在罵,也在恨,哪怕他警示過自己,提醒著自己放下過去,可事實證明,他從未放下過。
那些慘痛的記憶,如烙鐵一般深深烙在他身上,那塊醜陋,充滿疼痛的烙印上永遠不會長出新的皮肉,它會永遠留在他身上,哪怕到死也不會消失。
「小雪,那是假的,那是假的,都已經過去了,那些惡人都有他們的報應,他們不值得你這樣!」
江歲新牢牢拉住江夜雪的手臂,隱下聲音中的顫抖,溫聲勸著。
江夜雪看不見,他身旁向來都是樂呵呵的少年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