差不多到了章實一家來京的日子,楊氏這邊知會了章越,一併去碼頭上等著。
章越也是無語,自己這大哥來京事宜連自己這弟弟也不告訴,倒是告知了二姨那邊。
如今還要二姨派人來知會自己。汴京碼頭上章越站在一旁,唐九跟在左右。遠處都是章俞家的車馬僕役。
章越在汴河碼頭上等了一陣,方見一艘汴河船行來。
一名三十歲的男子正於船頭眺望。
章越見了心底一熱,趕忙奔至碼頭上,唐九跟隨在旁。
但見船靠了岸放下船板。
三十歲的男子方走下船來,轉過頭卻愣在了原地,章越搶上前去拜下待要說話時,卻覺得嗓子一下子糊住了,發不出聲來。
「三哥。」
對方扶起章越,反覆揉了揉眼言道,「離家這麼多年都變了大模樣了,讓我好好看看。」
章越站直了身子也打量章實,這一刻他才感覺到歲月的無情,這才離家不過三年。
章越欲伸手抹淚,卻覺得手抽不動,原來哥哥雙掌緊緊握著不肯放手。
章越別過頭,卻見于氏摟著章丘卻在船艙邊垂淚不語。
汴河河風輕吹,船身隨著漲浮一下一下地輕搖,多少船舶從此送走,又有多少船舶歸來,每日上演了多少別離聚合的一幕。
章實章越轉過身擦過淚。
于氏章丘也走下了船,章越與于氏見禮,于氏道:「叔叔離家時尚…尚與溪兒差不多,如今倒是郎君模樣了。」
說完于氏眼中含淚卻是高興。
章越感動,真是長嫂如母。
于氏言畢,章丘已是向章越見禮道:「見過三叔。」
章越打量章丘,不再是當年見面就抱住自己大腿的小侄兒了。
章丘的相貌隨她母親,經過多年的詩書浸染,已小有男兒堅毅秀雅的模樣。
看著對方炯炯有神的眼睛,章越心底欣然道,此吾家雛鳳。
章越道:「我給你備了紙筆,如今都在車上。」
「謝過三叔。」章丘客客氣氣地言道。
章越搖頭道:「客客氣氣的。」
章丘一愣,卻見章越說完自顧笑了。
章丘也是不好意思地笑了。
「車駕已是備妥,我本已為哥哥尋了下榻之處,但哥哥為何要去叔父那住?」
章實道:「你在汴京怎有安住的地方?」
章越還未言語。
一旁于氏問道:「你哪裡來得宅子?」
他本待是拿自己買的屋子給章實一家居住的,但既給郭師兄住,又兼地方狹小,故而就打算將吳家給自己住宅子借哥哥嫂嫂住下。
章實搖頭道:「若是租來的,何必費這冤枉錢,我看你叔父家的甚好。」
章越一時不知如何解釋。
于氏看章越的神色猜到了六七分道:「叔叔,我聽說你說了門好親事。」
章越道:「嫂嫂莫要明知故問了。」
章實道:「扭捏什麼,你與你二姨信里都說得含糊,我來信細問,但一封信路上就要走個半年,你們也不說個清楚。到底是哪個吳家,真是吳相公家中不成?」
章越答道:「是的,吳大郎君的妹妹。」
章實喜道:「竟是真的。」
章越道:「閒話不說了,馬車備下,哥哥你去叔父家小住兩三日就是。之後我再給你張羅住的地方。」
「不成,三哥我們來京,你與吳府上告知了麼?」
「尚未。」
章實頓時氣道:「你這好不知事的。」
當下章實噔噔地走向馬車。
章越心道,剛見面就吵架,這是生得哪門子氣啊?
章府下人將行李都從船上搬下,老都管上前見禮。
老都管道:「住得地方都給安排好,還請大郎君,大娘子一家前往安歇。」
章實道:「謝過老都管了。不過我還是想先見見叔父叔母。」
老都管笑道:「本是安排明日見的,大郎君,大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