鹽鈔為結算貨幣的事寫成了奏疏上奏給了天子,一旁還有蔡延慶的畫押,同時李憲是另行一疏上奏給天子,詳細說明熙河路全面禁止軍隊回易之事。
二府與天子用最快的速度批覆並同意了此事。
之後老將張守約改任環州,劉昌祚為熙河路都監。
熙州經略府中,章越站在窗邊看著庭院中的落葉。
他看向文桉上同意自己禁止熙河路兵馬回易的公文,心生感慨。
張守約之離開對自己何嘗不是件可惜的事,他調任時通遠軍上下的官民淚撒於地,不肯放他離去。
但此事結果便是這般。
他如今已是身在時代之中,用理想來構築整個時代,築造出整個國家與民族的未來。使個人的命運與國家的命運休戚相關。
有的人一路青雲直上,官位不斷升遷,但他對於時代毫無建樹,譬如自己的老師王珪那般,不過守位之臣而已。資歷到了或者迎合了上位者的心意就升遷官位,如此便缺乏權威,也不會有人敬重你。
就算升至宰相,人在那裡說話也沒有分量,純粹尸位素餐而已。
而讓時代變革朝著自己預設的方向前進,最後建功立業達到成就,完成了官位升遷,這才是為官之人真正所願的。
只是每個人對於時代的預想都是不同。
他章越與王安石最大的分歧不正在於此嗎?
正如章越與張守約沒有私怨般,他與王安石也沒有私怨,從頭到尾的爭執都在於政見不同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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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人默默承受著時代的浪潮,但有的人註定成為浪潮的本身。
之前身為卑官的時候,章越有什麼政見也僅是空想,即便付之實踐也被嘲為空想主義,但如今身居高位,已為天子心底的預備宰執人選,你對朝廷的理想,你對於國家的規劃,很可能就是未來整個帝國的走向。
所以自己在熙河的一舉一動,都有無數雙眼睛在注視著。
他們在評估著自己在熙河所為的一切,揣測在日後可能為宰執時的政柄,是不是能符合於他們現在的利益或者是他們理想中的樣子。
而從交引所再到鹽鈔結算這一步,便是自己真正的政績,符合自己對時代變革的預期,也是自己日後身居高位的底氣所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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