為何要推辭?章越說實在的並不想推辭,但聽到李覯說是成例。
章越感覺當個大宋讀書人好難。
明明是自己想要的,但偏偏要表現出一副對功名視如糞土的樣子。
所以這就是成例。
別說,連王安石這樣大佬,也是這樣。王安石乃甲科進士出身,一般來說在外地任幾年官,就可調回京師。但王安石卻屢屢退卻館職,寧可在地方為官,當了京官,也頻頻向朝廷要求外調地方,要求奉養父母。
章越猜測王安石的目的是願作地方官,以少施其所學,處理一些事務。
不過在旁人看起來,這就是一種高風亮節。
這也是時人推崇的道德。
因此聽李覯這麼說,章越也明白,自己必須走這個過場。
就在這須臾之間,章越已想通了道:「先生所言極是,學生自覺才疏學淺,無論是州長史還是州文學,都是非分之賞,破格之賜,學生不敢受也。」
李覯道:「你能明白其中訣竅就好,讀書人才之愈高,難免自負越重,難免也期望愈高,一旦有了高低,憤世嫉俗之心就來了。正如你所言非分之賞不受,正要你不驕不躁,戒利戒欲。」
章越一副虛心接受的樣子道:「學生是這樣想的,反正州長史州文學也是個虛名,又不能做官,故辭了也就辭了。」
李覯一哂道:「還有呢?」
章越又道:「州文學與州長史乃特奏名進士諸科釋褐所得,這些人寒窗苦讀考了一輩子,但學生寫了一本書即得知,再如何心底也有不甘,貿然受之也遭人之嫉。」
「恩。」
李覯擺了擺手,一點不留情面地示意章越可以下去了。
章越走到半途,轉過身來道:「學生多謝先生向朝廷舉薦之恩。」
李覯道:「不必謝我,此番我肯舉薦你,是因太學也可從中得利。」
章越稱是隨即離開回到了齋舍。
章越一進門見到一副眾舍友們齊勤奮讀書的場景。
章越也是感嘆,以往舍里也是讀書,但偶爾會說說笑笑,但如今卻氣氛肅然。
這學習態度很是端正,有一個良好學習氛圍,是能夠自然而然地感染人的。
正所謂『鳥隨鸞鳳飛騰遠,人伴賢亮品格高』,這話的意思就是你肯放下身段,厚著臉皮勤抱大腿,總有一日你也會是大腿的。
正當此刻章越斜眼一看,卻見孫過神色有些緊張。章越見有異,仔細觀察看見他鋪蓋一角有些鼓起。
章越輕咳一聲,走過去掀開鋪角,抽出一物來。
「別!」
一屋子繃著氣氛一下子散開了。
章越手舉此物道:「我道爾等如此勤學,在齋舍里一步不出,居然是在」
看皇叔啊!
章越見四人道:「這艷本是誰帶得?居然也不告訴我一聲。」
原來如此!眾人恍然。
黃好義笑道:「我早說吧,三郎也是我輩中人。」
「同道,同道也。」
「三郎不會當了齋長就翻臉不認人的。」
眾人重新一併坐下『研究』。
章越略翻了幾頁心有遺憾道,終究文言文的皇叔還是不如白話文的好看。
「紙上得來終覺淺,絕知此事需躬行啊!」
章越略帶傷感地遺憾,上輩子沒碰到實踐的機會就穿越了,真遺憾啊!
章越沒料到一句話下,震驚四座!
在場四人無不動容。
「好詩!」
「好句!」
「言簡意深!」
黃好義一臉懷疑地道:「三郎詩賦之資不過平平,連我都不如,怎地偶爾總有這樣妙句?」
范三郎則道:「我倒不見得,以齋長之才,此句必是信手拈來!」
孫過嘆服道:「聽聞柳三變小詞都在青樓里所作,莫非齋長的句子需」
眾人聞言都看向那本『皇叔』,不約而同露出了恍然的神色。
章越心底大罵,這麼說難道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