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覯剛從崇華堂中講課完畢,然後回到了學官舍。
這時候兩位太學生,章越,陳曼州,還有十幾名看事的讀書人一併趕到。
李覯看著這陳曼州鼻青臉腫的樣子,不由眉頭皺起,又看看章越更是不高興,當即問道:「誰人打得?」
陳曼州向章越一指道:「這位教授是此人打的,還請為在下主持公道,實在是有辱斯文。」
李覯聞言道:「無論曲直,但動手打人即是不對。三郎,你詩賦如何了?公試不第即要開革出太學,當初我再三告誡你的。如今又兼打人之事,若此事沒有一個說法,那麼公試即不用來了。」
章越道:「學生明白。人是學生打的,學生願一切聽憑直講處置。」
李覯點了點頭道:「先把事情情由說來。」
兩位太學生將事情經過說了一番,當即奉上了那紙箋。
李覯看了一眼紙箋上的詩文心道,這不是三字詩麼?
李覯反覆地看了幾遍,向陳曼州問道:「此事據你說來,是你呈給舒州知州的?」
陳曼州道:「然也,學生作此詩時有天象呼應,獻上後王太守稱讚了幾句,還賞了我三十貫錢。」
李覯看對方說得一本正經,心底冷笑,此詩是陳昇之給王安石的,怎麼到了此人口裡,就成了他給王安石的。不過陳昇之當時說是一名浦城學子無名之輩,故他沒有細問,沒料到竟是太學生所寫。
李覯又看向章越心道,就你這詩賦水平,也可寫出三字詩來?
但李覯轉念一想,章越正是浦城人,他識得陳昇之也說不定。
李覯當即找來一個僕人吩咐了幾句,然後讓他先去陳昇之府上一趟,又看向章越道:「你說此詩是你寫得有何證據?」
章越道:「此詩確實是學生所作,學生當時在私塾見同窗手邊沒有一本趁手的識字發蒙之書,故而不自量力作此打算。當時學生本欲寫一本七言,但七言不成,要寫一五言詩,五言亦是不成。最後心想如千字文般,寫四言韻文作為發蒙,但寫了一番又是不成。」
眾人聞言搖頭笑了。
「故而學生最後才決定學百家姓,寫一篇通俗易懂,且朗朗上口三言詩給儒童們啟蒙。」
李覯想起章越之前詩賦水平,只能說格式韻律都對,但文才實在平平。但這三字詩之文才雖談不上多高,但也是要有相當經史功底的。
章越道:「先生若是不信,可讓學生以三字詩中內容考較這位陳姓學子。」
李覯點了點頭,卻不知不覺被章越帶跑了。從考校此詩是否章越所作,至章越與陳曼州辯論誰對三字詩理解更深了。
李覯道:「你姑且問來。」
當即章越與陳曼州問道:「這蘇老泉,二十七,始發奮是何人?」
陳曼州笑道:「是嘉祐二年進士蘇洵,誰能不知。」
章越又問道:「那麼人之初,性本善出自何典?」
陳曼州道:「是孟子之說。」
章越道:「孝經通,四書熟,這四書是哪四書?」
陳曼州笑著道:「論語者,二十篇。孟子者,七篇止。作中庸,子思筆。作大學,乃曾子。自修齊,至平治。
「當然是論語,孟子,中庸,大學為四書了,哈哈,此顯而易見。」
章越笑道:」那你可知這四書出自何人之說?」
陳曼州一愣道:「四書就是四書,還有什麼說法,你莫要牽強附會。」
章越搖頭道:「我怎會妄定四書席位,兄台你這就見識短淺。你既知『人之初,性本善』是出自孟子,又怎麼會不知孟子之後最尊崇孟子的是何人?」
「這?」
章越道:「教你一個乖,四書之說出自韓退之,四書乃四子書,分別是孔子,孟子,子思子,曾子。」
陳曼州聞言頓時啞口無言,隨即強辯道:「你說四子書是出自韓退之就是韓退之麼?」
章越道:「真相自有公論。」
一旁一名太學生道:「你連韓退之此言都不知,還冒名頂替作甚。」
一旁圍觀讀書人也是瞭然道:
一百五十七章 上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