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如趙策所說,歷史總會向前,開海禁勢在必行。
弘治皇帝今日處理政事之時,看著桌上接二連三請求取消開海禁的奏摺,也只是臉色淡淡的隨意掃幾遍。
掃完之後,直接放到一邊去,以劉大夏的放在最上面,全部留中不發。
桌上,還放著昨天從趙策家裡拿過來的《海權論》。
不得不說,這趙策確實讓他一次比一次意外。
這《海權論》的大膽之處,他就是作為一個皇帝,都不曾想過。
弘治皇帝昨天,是越看越心驚。
然而越看,卻越覺得其中確有美妙之處。
然而事情不能一蹴而就。
他只能暫時把《海權論》放到一邊,應付眼下這些因為開海禁而反對的保守派們。
李東陽這兩日便要啟程到山東去,主持孔廟的重修儀式。
他看著這接二連三的奏摺,說道:「恐怕後面反對的聲音,會更大。」
弘治皇帝笑了笑。
今天謝遷和劉健已經先走了,他留下李東陽,與他商討重修孔廟一事。
如今暖閣內,只有君臣二人。
弘治皇帝說道:「李師父,你覺得朕是否錯了?」
李東陽輕嘆一口氣。
「實不相瞞,臣查閱了先前我們大明每年與朝貢國進行的交易。」
「嗯?結果如何?」弘治皇帝明知故問。
李東陽道:「結果,真如某個人所說。」
「此間,確實帶來的巨大利潤占比,讓人不得不動心!」
「只是因為交易額度太小,其中利潤數目看著不大。」
「若是擴大貿易,絕對能為我大明帶來不俗的歲收。」
弘治皇帝對李東陽口中的某人,心中瞭然。
他笑道:「有李師父你這句話,就足夠了。」
李東陽搖搖頭:「劉公性子犟,恐怕陛下後面還要花些心思去安撫他們。」
「臣此去山東布政使司,也幫不上太多的忙。」
頓了頓,李東陽說道:「若是反應太過激烈,陛下可以延遲一些開海禁時間。」
「先穩住朝中局勢再說。」
弘治皇帝一向溫和,和他們這些文臣也都相處得來。
李東陽說的,也是讓他要是實在頂不住的話,就先拖著。
他不在朝中,很多大事都會晚一步。
劉健聽著是支持開海禁的,但內里如何,其實不好說。
謝遷雖然沒有反對,但是他壓根沒有表態。
他們每個人,背後都代表著各種各樣的利益。
李東陽就算聽了趙策全面的分析,又查閱了許多相關的數據,因此才願意全力支持弘治皇帝此事。
然而人不在朝廷,總有一些掣肘。
按照以往慣例,弘治皇帝要是頂不住了,就會先安撫一番。
後面,再徐徐圖之。
然而這次,弘治皇帝卻不知道為何,異常的堅決。
他說道:「李師父,此次開海,朕勢在必得。」
李東陽很少聽到他這麼果斷直白的話,有些驚訝的掀起下垂的眼皮。
「陛下因何有如此決心?」
弘治皇帝眼睛閃了閃,並沒有對他說出趙策告訴自己的金山銀礦一事。
他說道:「前兩年邊疆一事,李師父可還記得?」
李東陽點點頭:「前兩年蒙元率人入我遼東清河堡,至密雲,旋西掠偏頭。」
「秋復以五千騎犯遼東長安堡。」
他問道:「陛下可是擔心邊疆守軍不足以禦敵,才要如此心急的尋求外部之力?」
「可是欲速則不達,此事實在不宜操之過急。」
弘治皇帝輕嘆一口氣。
「前兩年邊關一事,朕其實一直都在思考。」
「當初朕要出兵禦敵,可幾位師父與劉尚書等皆上言阻止。」
「那時任由蒙元在我漢人土地上擄掠,其中死傷多少百姓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