無論是中原還是西南,建城,尤其是那些堅關重城都講究個靠山臨水,如此一來,才能讓城池更加的有所依託,易守難攻。
龍家的主城勛陽自然也是如此,而且因為地處群山連綿的黔州這一點就顯得愈發方便,城池北邊所倚靠的高聳險峰就是他們最好的防線,比之其他三面的城牆更加的叫人難以逾越。
至少在今日之前,所有龍家子弟都是這麼認為的,那直插天際,險峻無比的高峰想要翻上去已是極其艱難,更別提想從那邊對城池發起任何有威脅的進攻了。
但是,就在今日,就在這一刻,當李凌幾人從城中逃出,他若有所想地回頭再望一眼勛陽,想看那裡頭已亂成什麼樣子時,目光上抬,卻看到了驚人的一幕——
就在那北邊的險峰之上,此時赫然有無數黑影正在涌動著,因為距離的關係,一時間倒還算不清具體數字,但怎麼也有個好幾千人了。而看他們的行進趨勢,正是要從山上直落而下,俯攻勛陽北城,也就是那位於城池最北邊的龍家堡了。
這是何等冒險的攻擊方式,又是何等不合常理的行徑啊。
要知道緊挨著龍家堡這邊的山峰就是一面陡崖啊,幾乎是以九十度和地面垂直的存在,與尋常城牆也沒什麼區別了。正因為是這樣的地勢,才會讓龍家毫不猶豫依此立堡,還把最重要的一切都藏在其中,可以說打從立堡以來,就沒人想過會有從這一邊被敵人攻擊的可能。
但是現在,這一不可能已被人化作可能,那些涌動的黑影竟一個個如猿猴般直撲而下,在陡峭的山崖間一踩一踏,卸去下墜之勢,便可穩住身形,然後再度落下。如此艱難的下沖,卻不曾影響他們的速度,那錯落有致,配合得當的衝殺,直把看到這一場景的李凌幾人都給驚住了。
「怎可能……」楊震瞠目結舌之下只能叫出這三字來,他自問一身武藝已然不錯,或許全力施為也能在山嶺間奔走如履平地,但這終究過於冒險,實在不是聰明的選擇。而且,現在從那山上直衝下來的可不光只有幾人,而是成百上千,這要真殺下來如此多高手,這聲勢也太大了吧!
李凌這時已經定神,目光閃動間,臉色已是越發凝重:「事情已越發嚴重了,亂子也越來越大,這殺下來的是蠻人!這些生蠻平日裡都生活在險山惡水中,所以只要是各寨精銳,我想都能做到。不過如此一來,就不是一兩個寨子能湊出的兵馬了,恐怕,這邊殺下的是幾十座生蠻寨子合起來的兵馬!」
楊晨聞言身子也是一震:「怎會如此?他們怎麼就合在一起了?」
生蠻只是一個統稱,並不是說這些寨子就真能合作一心了。恰恰相反,這許多年來,隨著漢人在西南勢力不斷坐大,又有早一批與漢人攪和在一起的熟蠻寨子的不斷強大,壓迫得生蠻日漸衰落,日子難過,他們不是那兩方的對手,就只能內部競爭,生蠻寨子間的紛爭也是少不了的,所結下的仇恨都不在與漢人,與熟蠻之下。
而現在,這些本該早成仇敵的生蠻各寨居然聯合在了一起,其威脅自然遠比只來幾支蠻人隊伍要難應付得多。而且又是以如此出其不意的方式對已然生出內亂的勛陽城發動突襲,這下,龍家是真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急關頭了!
他們是怎麼悄然掩到勛陽附近,繞到後方山嶺上去的?這一切的背後主使之人是否和莫離有關,若有關,他又扮演了什麼角色?還有,那邊的生蠻大軍和烏古寨可有關聯?現在三宗那邊又是個什麼情況?……
一連串的問題不斷從李凌的腦海冒出,可一時間卻又得不到個明確答案來。他唯一可以確認的只有一點,這一回內憂外患之下的勛陽城是真箇完蛋了。而勛陽一破,龍家勢必元氣大傷,到時其他勢力一起,整個黔州必然大亂!
「趕緊上山,離開此地!」李凌當機立斷,他已經明顯嗅到了強烈的陰謀味道,知道一場大動-亂即將在黔州爆發。自己雖然身處其中,或許還起到了一點推動作用,但真論起來,自己幾人卻只是適逢其會,那是有更可怕,算計更深之人在背後主導著一切。
他雖為朝廷命官,但這樣的風浪卻不是他所能阻擋,唯一能做的,就是趕緊離開,再跳出這大浪後再想其他辦法加以阻止。
其他幾人也已先後從震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