車隊走走停停,終於在晚上點了火把趕路後來到了栟茶場。
隨行的百戶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對徐鶴道:「徐公子,卸了貨,兄弟們就要連夜走了,糧食的安全,就交給你了!」
徐鶴聞言皺眉道:「怎麼了?什麼事這麼著急?」
百戶為難地看了看四周,但最終還是搖了搖頭道:「緊急軍務,恕罪恕罪!」
徐鶴見他守口如瓶,便也不再追問,於是拱手謝道:「後會有期!」
那百戶也拱了拱手,便招呼起衛所的兵丁們開始卸貨。
卸貨的時候,栟茶場裡聽到了動靜,全都扶老攜幼看熱鬧來了。
眾人看到糧食,又看到老熟人徐鶴,頓時放鬆了下來。
其中幾個跟丁澤相熟的年輕人還大著膽子笑著幫起忙來。
娟兒也看到場中不少從小玩到大的小姐妹,跑過去湊在一起嘀嘀咕咕,時不時朝徐鶴看過來,搞得徐鶴渾身不自在。
這時,王豬兒扶著老鄭頭走了出來。
從上次變故之後,朝廷一直沒派人過來,栟茶便公推鄭老爺子為首,帶著大家過日子。
老鄭頭看到徐鶴後驚喜道:「徐公子,怎麼是你,這些糧食都是你幫咱們湊的?」
徐鶴看到故人也很開心,但是一聽這句話頓時尷尬了。
「鄭大伯,這些是陳縣令聽說大家遭災,特意從永豐倉里擠出來的糧食,讓我給大家送來!」
「不過」
「不過這些不是全給你們的,而是東台、梁垛、安豐、栟茶四場的糧食都在這!」
徐鶴話音剛落,王豬兒這傢伙頓時跳起來大聲質問道:「什麼?四個場?這點糧食都不夠我們混到秋收,還得四個場分?那你乾脆別送了,直接餓死咱們,一了百了!」
徐鶴聽完還沒說話,誰知老鄭頭和丁澤同時呵斥道:「跟徐公子怎麼說話呢?」
老鄭頭這長輩還沒什麼,王豬兒竟然發現從小玩到大的大哥丁澤也這般教訓他。
他漲紅著臉瞪著丁澤道:「你才剛吃了他幾碗飯,就不顧咱們兄弟這麼多年的交情了?好!好!算我看錯你了!」
老鄭頭罵道:「你個二顯玩意,徐公子又不是官差又不是吏員,人家巴巴跑來這一趟,你不感激,還在這說人家這個不是,那個不是,你的腦子呢?」
王豬兒被老鄭頭一罵,心裡還有點不服氣,瞥了眼徐鶴道:「他一顆心長八百個心眼,我看咱們還是防備些!」
老鄭頭不想跟這個愣頭青廢話,轉頭對徐鶴道:「徐公子,到底怎麼回事?」
徐鶴將他拉到一邊,然後說了縣裡的情況,又說了永豐倉的事情,最後徐鶴道:「不過,您老別擔心,朝廷已經讓今夏的漕糧截留部分,不必解送京師,直接交由受災的州縣安置災民。」
「陳縣令讓我給您老帶句話,說是他今天已經著人去常盈倉提糧了,到了之後,第一時間就給四個鹽場送來!」
老鄭頭聽到是陳華的保證,頓時鬆了一口氣道:「既然是陳縣令的話,那咱肯定相信,天下灶戶是一家,陳大老爺是咱們灶戶出身,知道咱們的難處!」
徐鶴點了點頭道:「現在有個難處,如今朝廷的場大使還沒有到任,同知、通判啥的也都在吏部轉圈呢,四個場,我怕別的地方跟豬兒兄弟似的有誤會,所以就直接到您這,請您幫忙出個主意!」
老鄭頭非但不覺得麻煩,反而認為徐鶴這是把他當自己人,於是高興地拍了拍胸脯道:「這事好辦,其他三個場都在附近,我叫人去請他們那說話好使的人過來。」
有人的地方就有組織,果然,朝廷暫時退走了,自然生態下,各大鹽場都有了自己話事人。
這其實也算是件好事,通過這段時間培養的威信,這些人在將來,說不定就是代表灶丁們參與淮鹽定價的人選。
老鄭頭也不管天色已晚,連夜派幾個後生去其他三個鹽場通知這個消息,約定第二天一早,另外三個鹽場帶人來取糧食。
邱戶書在剛剛著實為徐鶴捏了一把冷汗,看到肌肉鼓鼓、青筋爆爆的王豬兒,他以為徐鶴這次肯定要鼻青臉腫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