聚福樓。
二樓臨窗的位置,見那書生看著樓下熙熙攘攘的人群。
沈玞笑道:「不知兄台怎麼稱呼?」
那書生聞言收回目光回禮笑道:「公子,在下周旭,字元日,湖州人士!」
沈玞詫異道:「湖州府人?周兄怎麼跑來南直隸了?」
周旭苦笑道:「前不久湖州遭了倭亂,在下家中不幸,斷了生計後便想來松江尋個遠房親戚!」
「那找到了嗎?」
周旭搖了搖頭:「那親戚早就搬走了!」
說完指了指沈玞手邊的蟈蟈籠子道:「因在下少年時便喜鳴蟲,在過太湖時偶遇這隻叫憨蟲,這不,飢腸轆轆下,便想著用這蟲換點錢花!」
沈玞道:「周兄倒是好運氣,竟然抓了只這麼罕見的蟲!喏,這是五兩銀子,你且收下,不過,還要請周兄教我逗蟲之法!」
說罷,沈玞將那錠五兩重的銀子推給周旭。
可誰曾想周旭卻又把銀子推了回去。
沈玞見狀不悅道:「怎得?你反悔了?」
周旭笑道:「公子,你也太小瞧我們湖州人了!」、
說罷,他用手點了點桌面道:「這一桌酒菜,說不得,也得三兩銀子打底!公子請我吃飯,我豈能再收公子的銀子!」
這話讓沈玞頓時頗為意外:「可是周兄你如今」
周旭擺了擺手道:「我這人,向來知恩圖報,公子不與我斤斤計較,我豈能做那種小人,貪公子的便宜?」
沈玞聞言,深深地看了一眼周旭,半晌後才斟了一杯酒,一飲而盡道:「從小到大,我身邊的人,無一不是貪圖我的錢財,說實話,我還第一次遇到你這種人,給你錢你也不要!」
周旭微微一笑,反而岔開話題道:「公子不是想學逗蟲嗎?我來教你!」
沈玞聞言,頓時來了興趣:「你說你說,我洗耳恭聽!」
周旭點了點頭緩緩道:「公子見我用草簽輕輕撥動蟲頭側面,就引得叫憨蟲鳴聲,其實,我用的手法是斗蟋時引鬥法子!」
沈玞眼睛一亮道:「請速速說來。」
「蟋蟀競鬥,必須先用蟋蟀草芡引!」
說到這,周旭對沈玞道:「公子應該知道芡草吧?」
沈玞連連點頭:「知道知道,我鬥蟋蟀的時候,都找人買那一根很的小草,那不就是你說的芡草嗎?」
周旭皺了皺眉:「公子,你還要找人買芡草?」
沈玞聞言,頓時心中感覺低人一等:「沒錯,以前我都是用老鼠須,但這些年來有人開始用芡草引鬥,但芡草究竟是什麼,那些人諱莫如深,我想盡了辦法,使盡了銀子,那些人也不肯透露分毫!」
周旭笑了笑,沒有任何猶豫道:「芡草就是牛筋草,把草的頂端剔掉主枝,會露出如絲般的筋須,斗蟲就要用這筋須技法蟲的悍勇!」
沈玞恍然大悟道:「原來如此,我說那草怎麼那麼眼熟,原來是牛筋草!這隨處可見的玩意兒,這幫人還把它當個寶貝一樣&」
周旭皺眉道:「公子,此言差矣,芡草斗蟋猶如在美食中放了鹽,看似不起眼,但配以高超的手段,絕對在斗蟲時無往而不利!」
沈玞心中更是驚喜,連忙催促道:「你說你說!」
周旭接著道:「斗蟋講究【六分種氣,三分將養,一分芡草】,這一分芡草指的是,在斗蟋的過程中,用不同的芡法,使蟋蟀張牙、鳴叫、發性,然後開斗。芡草的法,左右撩撥幾下,蟋蟀斗性立馬熾烈;芡草僵硬,猛觸橫掃,會使原本鬥志昂揚的蟲子,頓時一敗塗地!」
沈玞聽得心馳神往道:「這芡法這麼神奇?」
周馳輕輕一笑:「這蟋蟀在平日裡,千萬不可輕易芡草,尤其是不可芡引蟲牙,即使要安撫受驚的蟲子,也可用軟草在蟲背部,從項到翅,輕輕須摩」
就這樣,周馳給沈玞足足講了約莫半個時辰,才將一些芡草的注意事項講了個七七八八。
「公子,這芡草製作起來非常麻煩,雖然是牛筋草所制,但就算你知道了這點,也做不出合用的芡草!」周旭喝了一口酒淡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