會試初九舉人入場,十一日開始謄錄第一場文,十二日第二場題目又出來了,所以謄錄的小吏,第一場萬把份試卷還沒抄完,另外一萬多份試卷又壓過來了。
一般的進度要等到第十五日,才開始謄錄第二場的文章。
十五日考完,真叫要了命了,第三場的策又壓下來。
後世很多人以為,進了考場,那就每日裡啃饅頭喝清水,忙得焦頭爛額,最後才堪堪在考後十日內把一萬多份卷子取錄完畢。
想多了。
凡是涉及到能揩油水的機會,無論古今,都是照揩不誤。
自打進了考場。
大小官員閱文有出簾宴,出題宴,五日一大宴,三日一小宴,今天是二月二十,正好到了謄錄完的日子。
考場內一眾小吏歡呼雀躍,為什麼?
因為會取卷宴又開始了。
二十九放榜,蓋草書已定於二十五六。
在院真正給房官、同考、總裁官看卷子的時間連半個月都不到。
而且這半個月中,飲宴之誤又間之,所以會試一向為人詬病,覺得與其浪費時間在吃吃喝喝上,還不如多點時間看看有無遺漏的好文。
吳興邦和邱騰也著急,飲宴弄得精力分散而誤判試卷、漏失人才的現象就連皇帝都知道。
英宗就曾委婉地批評過此事,說:「考閱之官神情昏倦,失於詳審。」使得其中必取的試卷以至「黜落」。
所有後世很多人在被黜落之後,大罵考官是「盲試官」。
邱騰看在眼裡,急在心裡,幾次要求罷宴。
但吳興邦不願意因為這點小事失去人心,便以循例為由,屢次搪塞了過去。
好不容易熬到二十,房官們終於開始看卷子了,邱騰便帶著一眾同考官們守在十八房旁,專門等著卷子取來。
終於,第一場首藝的卷子全都遴選了出來。
邱騰連忙叫人把卷子送去吳興邦那。
吳興邦做事向來是泰山崩於前,面不改色的主兒。
有人替他操心,他更是不急。
但邱騰急匆匆地趕來回來,他到底還是放下了手裡的書,去扶著老大人做了下來。
「邱學士,這些事情都有專門人去做,你何必跟在後面勞心勞力?」
邱騰嘆了口氣道:「吳閣老,眼下朝廷用度艱難,又在用兵,多拖上一日,這試院內的花費便靡費一日,我實在是見不得」
吳興邦微微一笑,他雖然也知道開源節流,但他身在中樞,知道那些貪污腐敗的事情多了去了。
別說會試這點銀子,一個縣令上任一年就能把這些銀子撈出來了,這位老先生倒好,在這糾結這些小問題。
不過,他知道,這種事知道即刻,但卻說不得,省得老先生又是一通牢騷怪話,他雖然已經是閣臣個,但也怕這些老儒講些大道理。
邱騰是個坐不住的,看著同考官們開始分發試卷,他也起身道:「我去看看!」
在另一個時空中的明朝,科舉取士走向成熟之後,鄉試、會試三場考試只重首場八股文,而七篇八股,又首重首藝。
什麼是首藝?
在明代,首藝是指考生五經中的本經那題。
但到了本朝卻不一樣。
本朝重視《四書》,因為雖然宋儒認為,《五經》要比《四書》深奧難懂的多,但《四書》為《六經》的階梯,大魏朝的首藝指的卻是四書題的第一題。
這次的四書題是《生財有大道》,邱老夫子早就望眼欲穿,想著能不能從中發掘出一二經濟之才。
但君子不言利,又讓他擔心這些考生走上邪道,鑽進錢眼子裡去。
雖然到了會試,已經不大可能出現那種不識經義,一通亂寫的庸才,但這更可怕。
因為讀書人很多對經濟之學一竅不通,在他估計,今年的首藝要死一大片人。
果然,他巡了一遍後大失所望。
那裡面的文章大多狗屁不通,別說考進士了,他真想把這些舉人的頭摁在水裡洗一洗,答的都是些什麼玩意兒。
第一卷 第565章 第一個幸運兒誕生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