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實想從人煙稠密的順天府,做到悄無聲息來到通州,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。
當然,什麼狗血倒灶的意外也沒出現在韃靼軍身上。
自韃靼入關後,第二天的中午,朝廷就收到了有大規模騎兵朝京師奔來的消息。
徐嵩第一反應就是北虜南下。
「首輔大人,據傳回京師的消息,見到那支人馬的百姓都說馬匹極多,遠遠望之,煙塵蔽天,這絕對是萬人以上的隊伍!」
「以此觀之,必是北虜無疑!」
此時正在內閣稟事的戶部湖廣司郎中夏國孝提出了不同的意見。
「徐閣老,若是韃靼人南下,那走宣大一線豈不防備更弱?往年北虜可都是從懷柔、順義一帶南下,打朝廷個措手不及!那若這些兵馬是北虜,那豈不是捨近求遠,智者所不為?」
夏國孝是吳興邦的門生,也是這次秦黨被打擊後,吳興邦提拔的人之一。
夏國孝知道在內閣,軍事方面的問題首推徐嵩。
但之前他就曾在吳興邦府上說過,如今徐嵩身為次輔,在事權方面,要進一步將他削弱,省得徐嵩對首輔之位產生覬覦之心。
所以,徐嵩剛剛開口,夏國孝就跳了出來提出了不同的意見。
雖然他可能心裡也覺得徐嵩的分析是正確的,但只要敵人一天沒有兵臨城下,沿途衛所一天沒有把準確的消息傳入京師,那他就要為了反對而反對。
有時候,朝廷大員們處理起事情來就是這麼可笑。
徐嵩也知道對方是什麼居心,所以並未回答,反倒是楊博做了個和事佬:「夏郎中,這時候的首要之事,可不是爭論這支人馬的來歷。」
說到這,他看向吳興邦和徐嵩:「吳閣老、徐閣老,你們看,這種情況,要不要關閉城門?調京營進城?」
吳興邦臉色一變道:「事情還沒有搞清楚便直接關城門調兵,這是不是有點小題大做了?萬一是邊鎮兵馬調動,咱們豈不是鬧了個笑話?」
「關鍵是,這都多久了,如果是北虜,沿途的衛所早就稟奏了!」
是啊,事情還沒搞清楚就要關城門,調京營入京,這會讓百姓惶惶不安的。
萬一到時候鬧出個笑話來,朝廷的臉面何在。
再說了,關門、調兵,這兩件事,全都要至正帝首肯才行,不然誰敢下令?
徐嵩此刻早已心急如焚,他不悅道:「首輔,沿途衛所不報,正說明虜寇狡猾,繞開衛所,準備趁我不備。」
「還有,兵部是我管著的,邊軍調動,我全都知道。順天府附近的薊鎮、宣府絕對沒有這麼大規模的人馬調動!」
夏國孝點了點頭道:「沒錯,下官也覺得是北虜,但現在情況都沒搞清,幾位閣老該怎麼跟皇上交代啊!」
一句話,頓時讓房中眾人全都不說話了。
楊博發牢騷道:「我這才離京幾年,這些衛所真是愈發不像樣了。賊人都已經到了眼皮子底下,竟然還沒有個准信。」
徐嵩道:「不能再等了,虜寇馬上就要抵達通州,通州倉有大量糧食,我們必須派兵去攔住他們!」
「我們現在就入宮求見皇上!」
夏國孝仍然反對:「那兵部調兵去通州即可,下官覺得還是不要驚動城中百姓為好!」
「你」徐鶴對夏國孝的胡攪蠻纏很是不悅,剛準備不顧吳興邦的臉面申斥於他,誰知這時姚純臣匆匆趕了進來。
他見幾個閣老都在,忙將原本想向徐嵩匯報的緊急軍務,轉向了吳興邦。
他一躬身對吳興邦道:「首輔,時在遵化的京衛指揮同知徐鶴來信,說昨晚北虜入寇,南下沒有走老路,他預計虜寇為了出其不意,可能先南下走玉田,然後折轉向西走香河、通州,最後出現在京師東側朝陽門一帶!」
姚純臣說完,整個房內鴉雀無聲。
大家都在等消息,然後借著等消息的時間扯皮。
誰知,多少朝廷自立國以來就拱衛京師的衛所沒有消息傳來,反倒是剛剛裁汰老弱、編練新軍的龍驤衛、豹韜衛傳來了消息。
而且,他們還是這沿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