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萬戶,哈丹巴特爾千戶遣人來報,魏軍藉助地形和火器的優勢,讓他的人馬損傷很大,不過巴特爾千戶已經重創敵軍火銃兵,只需萬戶大人帶兵壓上,必可大獲全勝。」
「好!」俺答聞言大喜,轉頭對左右道:「一戰功成,擊潰魏廷駙馬帶領的最後一支勁旅,以後中原就是我們隨意取用的牧場,魏人就是我們隨意奴役的奴隸!」
「吼」韃靼部的所有將領起身狂呼。
俺答馬鞭一指南方:「全軍——出擊!!!」
就在這時,毛褘看著剛剛還晴空萬里的天氣,只一會兒便烏雲壓城,讓人喘不過氣來似的。
「這鬼天氣,還沒入冬,天就這麼冷了,看樣子,這是要下雪啊!」
徐鶴看了看天,神色凝重道:「京師被圍這麼多天,糧食應該快消耗完了,如果再天降大雪,百姓們的日子恐怕要難過了。」
毛褘點了點頭道:「通州也不知道怎麼樣了?派去的戰船回稟說,漕倉附近的北城門已經被韃靼人攻占,城牆都塌了,如果韃靼人從漕倉里獲得了糧食,今年冬天,整個北方都要遭殃!」
徐鶴點了點頭,憂心忡忡地看著京師的方向,城中逼迫甚急,他只能連夜離開北京城下,南下尋找毛褘。
這期間,他甚至都沒機會跟家中聯繫一下。
「也不知道家裡的情況怎麼樣了?」徐鶴心中暗自著急。
可是,現在的局面千鈞一髮,他強行收斂心神看向南方,轉頭對毛褘道:「敵人大部應該很快就會來到這裡,為今之計,當須死戰」
毛褘聽懂了徐鶴話中的意思,這裡的漕兵都是他的部下,這時候,只有自己來到他們中間鼓舞士氣才能維持住局面,不然下一波敵人大部人馬到來時,這些漕軍們很可能一觸而潰。
但說實話,毛褘這不到三十年的人生中,還從來沒有經歷過這麼血腥殘酷的事情。
說到底他也不過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。
站在船上,毛褘猶豫了。
就在這時,瞭望台上傳來驚呼:「有大隊騎兵接近了!」
來不及了,徐鶴見毛褘久久不回話,也明白對方心中的猶豫和掙扎,他轉頭對毛褘道:「大哥,我下船,你在船上指揮,記住,不要輕易讓敵人突破兩翼,千萬」
他話說了一半,毛褘似乎才下定決心一般,幾乎是咬著牙道:「亮聲,你呆在船上指揮,為兄下去!」
徐鶴見狀,轉頭鄭重朝毛褘拱手一揖道:「大哥,你放心,你不走,小弟就呆在船上,絕不獨自逃生!」
毛褘握著他的雙手:「好兄弟,為兄要是沒了,你記得保我寧國侯府一次,我爹還有幾個庶子的」
等毛褘下船後,他的隨從舉起漕總大旗跟在後面,漕兵們看見總兵大人竟然來到戰場第一線,紛紛感動得不能自己。
多少年了,寧國侯府薛家又出了個少年侯爺,記得上一次寧國侯帶領大家出戰時,還是十二年前老侯爺帶著眾人跟微山湖湖匪大戰呢。
可微山湖湖匪跟韃靼人相比,那根本不是個啊。
「寧國侯!」
「寧國侯!」
「寧國侯!」
整個張家灣,剛開始是零零散散的呼喊聲,緊接著,仿佛天地之間都迴蕩著整齊劃一的「寧國侯」!
漕兵們怕死,但他們更怕這時候當官的撇開他們先逃了。
見到毛褘後,終於,剛剛低落的士氣重新恢復過來。
毛褘在士卒間穿行,他記得父親曾經教導過他的一幕。
遇到這種情況,你不要有任何表現,你只需要挺直腰杆,神情肅穆地在士卒間行過即可。
大家需要的不是一個和藹可親的將領,而是一個堅挺如劍的主心骨。
想到這,毛褘身體更加筆直,整個人在馬上顯得那般高大。
這時,他聽到身後有人喊道:「所有火銃手,排成三排!」
「所有弓箭手,準備!」
這時,毛褘才後知後覺地看向北方——
而那裡煙塵蔽日,敵人來了。
--------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