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小鶴,快啊,今天府試放榜你忘了?」儲淵進門就拉著徐鶴往外走。
當幾人來到街上時,徐鶴髮現,整個揚州城似乎像是有塊吸鐵石似的,將一個個作讀書人打扮的學童朝一個方向吸引而去。
街頭巷尾仿佛過年一般,不僅是讀書人,甚至一些販夫走卒都在議論紛紛。
「咱們揚州府,幾千個讀書種子,最後就取錄五十名,若我家小兒能過府試,做個童生也算是祖上冒了青煙了!」
「可不是嘛,童生多厲害啊,咱先別說那些高高在上的生員、舉人,單說童生,揚州府里這麼多童生聚在一塊兒,就算是知府老爺也得給點面子!」
「對對對,我聽衙門的人說,他們私底下稱呼童生叫【童天王】呢!」
「為啥?」
「嘿嘿,這你就不知道了吧!童生雖然沒有秀才公、舉人公高高在上,但他們人多啊,遇到什麼事,動輒呼朋喚友把衙門圍了,老爺們法不責眾,也拿這群讀書人沒辦法!」
這些百姓們說的,徐鶴也聽人說過。
府試被取中,嚴格意義上來說還不能算是童生。
童生必須要通過府試後,參加一次道試才能正式被稱為童生。
童生本不是一種科名,但在讀書人中也算是小有成就,在普遍尊重讀書人的當下,社會地位肯定是比老百姓稍微高點的,且享有一定的優待。
比如碰到打官司,平頭老百姓在狀紙上頭須寫【告狀人,民人】,而童生則可以在狀紙上稱是【童生】。
過堂呈供時,雖然童生沒有功名,不能像生員、監生那樣站著不跪,但一般縣令看到狀紙,知道對方是童生後,在問話的語氣和用詞上都會比較客氣。
倘若是年紀稍大的老童生,也不是什麼大案要案,或者他只是出庭作證,縣令也會讓他站著答話。
但老百姓就不行了,就算你七老八十,年高體衰,按規矩你也得跪著,因為這是體制所關,縣令也不能違例,否則上司或者各處巡按監察御史風聞便會呵斥,甚至參奏處分。
再就是童生在去世後,其用栗木製的神主牌上可寫「侍贈登仕郎」。
什麼是侍贈登仕郎呢?
這是一種散官的名稱,一般正九品的官員可封登仕郎。
可童生連科名都沒有,肯定不能稱自己是登仕郎的。
但古代封賜官員家人,【生者曰封,死者曰贈】,死者為童生,沒有做過官,但他兒子若是做了九品官,朝廷在他死後就會贈他登仕郎的頭銜。
但兒子又沒當過官,死後神主牌上啥也沒有,臉面無光。
這時候,童生的社會地位就給他加持了,可以在神主牌的中間寫上登仕郎這個最低的散官官階,但上頭要用小字加上【侍贈】二字。
別小瞧這神主牌上小小的改動,普通老百姓看到了可是很羨慕的。
五人中,徐鶴的社學同學劉志高和另外兩人似乎情緒不是很高。
劉志高沮喪道:「我這次文章做得不好,交卷時,彭知府看都沒看我一眼!不像小鶴跟儲淵,都是必過的!」
考完府試後,徐鶴一直在關注著周家的案子,還真沒有跟同窗們聊聊他們的考試情況。
另外兩個被拖著結保的海陵縣學童苦笑著搖了搖頭:「考得不好,題目太難!」
不過之前他兩說過,這次府試,社學的夫子之所有讓他們參加,是想讓他們提前熟悉一下府試,以備來年,所以二人並不是很失落。
倒是劉志高今年已經十七歲了,家裡面本來打算讓他讀書得了個童生的頭銜,便給他議門親事。
有了童生頭銜,雖然沒辦法找個富貴人家,但最少也能娶個殷實家庭的女子。
而且這些年,劉家供他讀書很是艱難,劉志高的父親說了,如果考不上童生,這次回去就要學著給人記賬,做生意去了。
有的時候,人就是這樣,年少時大家一起學習一起玩耍,心中沒有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