哪怕在幾個月前,陸三桐還不敢想像自己會做了山賊。
其實就算是現在,他也覺得這份職業有些浪費了他的滿腹才學。不過既然做了山賊,那也要做個有才學的山賊才行。
其實三桐也不是很有文化,只是幼年時曾在淮南求過學,讀過一些書,識得幾個字而已,可是在這些山賊里,那可就是了不得的。
眾人覺得他讀過書,識得字,又正值壯年,就推舉他來做了頭目,帶領這些活不下去的鄉親們做做打家劫舍的勾當。
說打家劫舍,那是他們自己抬舉自己了。此地地處沛郡邊緣,與鮮卑族的燕、羌人的大秦邊境都相去不遠,常有戰事,所以除了他們早就沒了什麼人煙,只有一些無處可去的百姓,搬到山中,躲避戰亂。一方面在荒山中開些荒地,種些糧食;一方面有小規模的戰事結束後,他們就可去戰場附近,撿撿別人丟棄的零散器具和糧食。
當然他們也打劫人數不多的過往行人,只不過這樣的機會實在是少得可憐。
魏刁兒今天趾高氣揚,因為他頭一次跟著三桐出山,就撿到了很多糧食,足足有大半車,是晉軍潰散時丟下的。他心裡暗自盤算,回了山寨就和他老母親說這糧食是打劫劫來的,也讓她見見她兒子的確是有些真本事。
三桐看著這半車多糧食,也很高興,可是能吃好久啊。越看越高興,一高興他就詩興大發:「今天收穫多!」
眾人一聽就停下腳步,等了片刻,又聽三桐繼續說:「糧食一大車!」
「好!」眾人一致高呼。
魏刁兒也是在旁邊大拍其手,一個勁的說:「好詩,好詩!」
張弛實在不好意思打擾他們吟詩的興致,不過他已站在這群山賊面前等了許久了。為了讓他們注意到自己,他只好先打了個招呼。
「和彌陀佛。」
和尚?魏刁兒和三桐本就在眾人前面,聞聲望去,果然看到一老兩小三個和尚,有兩個光頭,另外一個,光頭上還長出了不算長的頭髮。
那個張著頭髮的和尚兔子一樣又跳上前來兩步,問道:「施主,打劫?」
三桐聽後楞了半天,因為三桐是有學識的人,他知道出家人是靠這些沒出家的人供養,所以才叫別人施主,把施主和打劫放在一起,的確是怎麼聽怎麼彆扭,其實三桐很想換過來,他來叫這三個和尚為施主。
「各位英雄,可是打劫?」張弛看到對方沒搭話,他只好繼續問。
他穿越前本就是一頭毛寸,這幾日跟著道遠道玄一路南行,也都是穿著道玄的僧衣,不知道的一眼望去,可不就是一個和尚嘛。
魏刁兒也很奇怪,看著這三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山坡後跑出來的和尚,楞了半天,心說怎麼還有主動送上門來的肥羊,這和尚念經念傻了不成?
「是,打……打……打劫!」這算魏刁兒的第一次,難免底氣不足。
張弛一下就想到了天下無賊里的范偉,心說喜劇果然都是有原型的啊。然後又大大咧咧的打量了一下,面前這幾十號有老人、有小孩、手持農具、衣衫襤褸的山賊。
「那卻不知各位英雄,是要文劫呢,還是武劫?」
三桐是頭一次聽說打劫也分文劫武劫:「文劫如何?武劫又如何?」
「說來簡單,武劫自然是動手,你們若是能打得過我們,我們的財物自然歸你;文劫嘛,自然用嘴,你若能說的過我們,財物自然也是歸你。」
三桐倒是滿不在乎,在山賊中他力氣最大,也識字最多,平日裡也被大家恭維慣了,自己覺得對付三個和尚還是綽綽有餘,況且自己這邊有幾十號人,而對方只有三個,諒他們也耍不出什麼花招,反而有機會讓自己展示一下大好的文才武功。
「不過恕我直言,看各位外形,恐怕連我們這個年紀最小的小和尚你們都打不過。」他說得當然是道玄。
「如果各位英雄打又打不過我們,說又說不過我們,我看你們還是乾脆解散了吧,反正繼續做山賊也沒有前途。你就給我做個書童,如何?」
張弛指了指三桐。三桐咧著嘴呵呵一樂,心說和尚也用帶書童?這個小和尚真是太有意思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