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楷畢竟還年輕,只比李延慶大兩歲,城府並不深,他久居深宮,沒有知心朋友一吐心胸,雖然他有不少侍衛好友,但畢竟這些人不懂宮廷權力鬥爭,而唯有李延慶跟隨他一起去蘇州剷除朱勔,曾是他的軍師,所以今天在發榜時遇到李延慶,趙楷內心壓抑了很久的話便忍不住要說出來了。
「自從楊戩死後,父皇已經不太信任梁師成了,雖然他從不提及此事,但我感覺得出來,父皇已認定楊戩是梁師成所殺,正是這個緣故,他已漸漸冷落梁師成,把不少權力都移交給了李彥,李彥現在的局面是權勢大而資歷低,不得不對梁師成低頭,或許是父皇對他暗示了什麼,他現在對我格外熱心,我說這些話,不知道延慶能不能明白?」
趙楷心中很亂,有些話他又不好明說,只能含糊其詞。
李延慶微微一笑,「殿下的意思是說,李彥已不再服從梁師成,反而要取代他,梁師成既然燒太子的香,那麼李彥或許就會來燒殿下的香,是這個意思嗎?」
趙楷點點頭,「是這個意思,你覺得李彥此人如何?」
李延慶沉默片刻道:「我只給殿下一個忠告,殿下可以用他,但絕不能信他,否則殿下遲早會栽在他手上。」
下午時分,五百八十六名中榜士子聚集在貢院集賢大堂內,聽取主考官宣布殿試事宜,大堂內鴉雀無聲,一名官員快步走到余深身邊低聲道:「全部已到齊!」
余深點點頭,這才緩緩對眾人道:「首先我要恭喜各位士子考中了今年省試,雖然接下來還有殿試,但不管殿試結果如何,各位已經獲得了同進士資格。」
旁邊幾名官員帶頭鼓掌,數百士子一起跟著鼓掌,余深擺了擺手,大堂又再次安靜下來,他繼續道:「雖然省試不公布名次,但並不等於沒有名次,相反,我們已經根據各位的考卷情況擬定了一份名次表,不過這不是最終的名次,還要結合各位的殿試成績進行細微調整,所以這份名次表暫時不會公布。」
說到這裡,余深停了一下,他見眾人都表現很平靜,便滿意地點點頭繼續道:「殿試時間每次都一樣,想必大家都很清楚,但我還是強調一遍,具體時間是後天上午辰時一刻開始考試,地點是在大慶殿內,那是皇宮主殿,是舉行重大朝會之地,下面我再說集中時間和地點,大家聽好了。」
大堂內異常寂靜,所有人豎起了耳朵,唯恐自己聽漏了,誤了殿試,余深微微笑道:「大家不用緊張,朝廷有制度,不會讓大家誤了殿試,今天晚上大家回去和親友慶賀中榜,切記不要貪杯,更不可喝醉了酒,然後明天辰時正之前,大家還是來貢院集中,在貢院內住一天,後天凌晨,大家一同前往皇宮參加殿試,記住了不要帶任何東西,我看你們不少人帶有指環佩玉,這些都不能帶,要沐浴更衣後才能進行考試,在天子眼皮下,不要有非分之念,反正我明天還會再強調,記住了,明天辰時正之前來貢院報到,大家還有什麼疑問呢?」
余深向眾人一一望去,見前排的一名士子欲言又止,便笑道:「你想問什麼?」
士子躬身道:「學生荊州襄陽縣商英,請問余相國,不知殿試要考什麼內容?」
這其實也是所有士子想問的問題,大家都緊張地看著余深,余深卻笑著搖了搖頭,「說實話我也不知道,殿試是天子親自出題,只有開考之時才會宣布考題,不過有一點大家放心,因為只考一個時辰,所以不會象省試那樣量大,根據前幾次殿試的情況,題目應該對各位而言比較簡單,天子酷愛書法,書法上佳會有優勢,另外,前十名天子要親自面試,以決定三甲名次。」
停一下,余深目光落在隊伍中的鄭榮泰身上,他冷冷道:「我要再勸各位一句,每次科舉都會有樂極生悲的士子,今晚切不可喝醉,不可去風月場所尋歡作樂,更不可染上風寒,如果失去了殿試的機會,就無法再彌補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