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下一個!」
考官一聲高喊,李延慶快步走上前,將浮票遞給了考官,考官看了一眼浮票上的名字,忽然抬起頭,目光銳利地看了李延慶一眼。
這一幕是如此熟悉,讓李延慶又想起了幾年前的發解試,幾乎所有的環節都是一樣,唯一不同的是省試似乎更是嚴格,在火光下,三名士兵搜查一人,從頭到腳,頭髮和鞋子,甚至考試的私處也不放過,這讓很多考生都極為不舒服,但又無可奈何。
考官猶豫著,似乎在考慮著什麼,他又看了一眼李延慶,最後做出一個讓李延慶也感到吃驚的決定。
「他不用搜了,直接進去吧!」
考官把浮票遞給了李延慶,擺出一個請的動作,李延慶向他抱拳行一禮,快步進去了,這時後面有考生抗議,只聽考官冷冷道:「若你能幹掉西夏武士,我也不搜你的身。」
李延慶也不知道這是自己的運氣還是會有什麼隱患,但此時他已經沒有選擇餘地了,一名士兵引導著他向自己的考房走去。
汴京的貢院和相州的貢院沒有什麼區別,可以說相州貢院就是汴京貢院的縮小版,貢院可同時容納一萬餘士子考試,規模十分龐大,一條條小巷一眼望不到頭,足足有一百二十條巷子,每條巷子裡都黑黝黝的,偶然會有點燃的蠟燭透出一絲光亮。
「這裡就是二十五巷,請進吧!」
李延慶走進了巷子,他的號房距離巷口不遠,很快便找到了八十四號,他又核對了一遍浮票,這才走了進去。
此時天還沒有亮,但已經有了朦朧的晨曦,但房間裡依然很昏暗,不過朦朧中能看清輪廓,給李延慶的感覺,它比相州的考房要大一點,李延慶用手量了一下,確實要寬半尺左右,可別小瞧這半尺,它就沒有了那種狹窄空間的壓抑感。
從現在開始,他要在這間小屋子裡呆四天三夜,李延慶慢慢坐了下來,桌子有一隻很熟悉的籃子,不過它比安陽貢院的那隻籃子要大一點、滿一點,不存在不夠用的情況,光蠟燭就有四支,還有筆墨硯台水壺火石等等,唯一缺少就是紙,李延慶點燃了一支蠟燭,房間裡頓時亮了起來,後面確實很寬長,還兩床毯子,晚上不用蜷縮著睡覺了。
李延慶將硯台里注滿,開始慢慢研墨,他耳朵卻豎著聽兩邊房間的動靜,只聽隔壁八十四號的士子低低嘆息一聲,「土地爺爺,學生無法帶香,只好用蠟燭代替,敬土地爺爺,保佑學生省試考中,殿試考中,學生一定會再來祭拜還願!」
隨即便聽見磕頭的咚咚聲,而右邊的考生卻很安靜,始終沒有發出任何響動。
天色漸漸亮了,隨著貢院大門轟然關閉,所有考官迅速就位,和發解試一樣,每條巷子都有一名考官和兩名士兵,整個考場變得肅穆莊重,所有人都在摒住呼吸,靜靜地等待著什麼?
「當」
考場上空終於傳來了一聲清脆的雲板敲響,沙沙腳步聲由遠而近,所有的考生的心都提到了嗓子上,開始下發試卷了。
李延慶也在默默等待著,這時一個黑影出現在他面前,一個冷冷的聲音從他頭頂傳來,「經義科,儘量兩天完成!」
三卷厚厚的紙放在他面前,旁邊還有一份試卷及細長的糊名紙。
李延慶打開試卷大致看了一遍,包括《三經新義》和《論語》、《孟子》,一共三十道題,題目都不難,只要苦讀經書,基本上都能做出來,關鍵是量大,李延慶心中粗粗估算,最少要寫一萬五千字,必須在兩天內答完,也就是每天要寫八千字左右。
當然,卷子答完後並不用上交,而是放在一旁,等全部完成後一起上交,第三天開始做策論,如果兩天做不完,就會影響到第三天的策論,繼而導致最後策論完不成或者詩作水平太差,直接被淘汰。
所有的考生都迫不及待地提筆答題了,大家心裡都有數,題目不難並不代表自己就能考生,畢竟錄取比例擺在那裡,大家只能拼細節,書法和卷面整潔就是給審卷官的第一印象了。
李延慶並不急於提筆,他需要謀定整個篇幅,以決定字體和行距,這是他在發解試中的經驗,也是所有高手的共同體會,越是這種靠細節決定勝負的考試,他們越要謹慎小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