辛興宗的慘敗是偶然但也是必然,童貫在大房山慘敗後,已經意識到後果嚴重,他根本就沒有回易縣,而是直接逃回了保州,將一個爛攤子扔給了辛興宗。
當耶律大石率兩萬軍隊兵臨城下時,辛興宗這才知道童貫的五萬大軍已經全軍覆滅,而童貫逃回保州顯然是想把責任推給自己,辛興宗又是惶恐又是憤怒,這時不僅是他,城內的七萬宋軍已經被遼軍幾次屠殺嚇破了膽,一時間人心惶惶,軍心浮動,辛興宗只得緊閉城門,高掛免戰牌,另一方面,他又派人趕赴涿州向种師道求援。
但辛興宗敗亡的根卻在他奪取易州時便已種下了,童貫下令將城內一萬多契丹男子全部殺死,無數年輕契丹女子被迫淪為營妓,宋軍的暴行激起了城內漢人的無比憤恨。
遼國占領幽雲十六州已有一百多年,雖然在大宋立國之初的幾次北伐中,燕地漢民確實心向大宋,但隨著宋軍一次又一次的北伐失敗,燕地漢民也逐漸心冷心死了。
隨著一百多年的時間流逝,最初認同宋朝的第一批漢人早已死去,後來漢人也逐漸和契丹人聯姻融合,對大宋的認同感也越來越淡,到了今天,大部分漢人對遼國已經有了認同感,他們認為自己是遼國的子民,宋軍的北伐完全是對自己國家的入侵,再加上童貫下令屠殺契丹人,在城中大部分漢人看來,宋軍就是在屠殺自己的親人同胞,仇恨在他們心中種下了。
當耶律大石率領兩萬軍隊抵達易縣的當天晚上,易縣城的數萬百姓就發生了爆動,他們放火燒毀軍營,搶奪並開啟了城門,耶律大石率軍殺入城中。
在極度惶恐的壓迫之下,宋軍全線崩潰了,七萬大軍爭先恐後逃出縣城,向南狂奔逃命,卻被耶律大石的騎兵一路追殺,所過之處屍橫遍野,血流成河,西路宋軍慘不忍睹,幾乎全軍覆滅。
但耶律大石並沒有追殺到保州,他同時也接得到了蕭太后的緊急懿旨,令他立刻回軍支援蕭干。
种師道的大軍抵達了良鄉縣,但他並沒有繼續北上,而是繼續駐紮在良鄉縣,童貫的慘敗使种師道不得不一慎再慎。
大帳內,幾名高層將領目光嚴峻地坐在桌前,种師道對眾人道:「剛剛得到的消息,耶律大石的軍隊已經過了淶水,也就是進入了涿州地界,目前駐紮在新城西面,距離范陽縣約六十里,很明顯,耶律大石的軍隊就是針對我們而來。」
「很奇怪,他為什麼不直接奪取霸州城,以圍魏救趙的方式逼我們撤軍?」張叔夜有些不解地問道。
种師道沉吟一下說:「他如果奪取霸州,是可以起到圍魏救趙的效果,但他自身的風險就大了,極有可能就會被我們壓制在涿州全殲,耶律大石不會冒這個風險,他在范陽縣一帶引而不發,就已經把我們牽制住了,一旦我們調頭南下,他立刻退守易州,可見此人確實很高明。」
「大帥,耶律大石目前有多少軍隊?」李延慶問道。
「根據最確切的消息,耶律大石手中的正規軍依舊是兩萬,但聽說他在易縣又招募了兩萬新軍,現在應該在訓練之中,一旦我們攻入易州,那我們面對的就是四萬軍隊了。」
一直沒有說話的宗澤緩緩道:「如果我們要進攻析津府,耶律大石這一關就必須要跨過去,我建議大軍調頭殺入易州,攻打易縣,必須正面攻滅耶律大石這支軍隊。」
宗澤的建議得到了种師中的支持,「宗都統說得對,耶律大石和蕭干在兩頭牽制我們,我們必須要吃掉其中一支,我也建議先不管蕭干,集中兵力對付耶律大石。」
种師道有點猶豫,他是擔心朝廷不會給他那麼多時間,种師道不由又向李延慶望去,見李延慶沉思不語,便問他道:「李統制的意見呢?」
李延慶沉思良久道:「我在想,不管攻打蕭干也好,調頭滅掉耶律大石也好,其實都是被他們牽著鼻子走,我覺得我們的目標應該還盯住燕京城,現在蕭干軍隊駐紮在宛平一線,燕京城軍隊空虛,如果我們能出奇兵攻下燕京城,蕭干軍隊必然放棄宛平而回援京城,我們主力便可以從背後追擊蕭干,將蕭干軍隊全殲在燕京城下,這個時候,耶律大石再斷我們後路也沒有意義了,他要麼回援燕京城,要麼率軍去投靠耶律延禧。」
种師道緩緩點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