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种師道?」梁師成愣了一下,他極為敏感,最近他可是一直在忙种師道的事情。
「他怎麼了?」
「其實是和他侄子種霖有關係,他侄子昨天在陳州門馬驚了,撞倒一個平民,這個平民說要告他,結果被種霖的手下亂刀殺死了。」
「有這麼囂張?」梁師成眉頭一皺。
「比這個還要囂張,那些隨從說他們是廣陽郡王的人,殺個小民跟螞蟻一樣,還說.......」
「還說什麼,說下去!」梁師成不滿地看了王鼎一眼,居然在自己面前吞吞吐吐。
王鼎轉身關了房門,壓低聲音道:「他們還說,就算是皇帝,惹了廣陽郡王,他們也照殺不誤!」
「胡說!」梁師成怒喝一聲,「這種話种師道的手下怎麼可能亂說。」
「本來我也不相信,可這裡有很多目擊者的證詞,他們確實說了這話。」
王鼎將一份審案材料放在梁師成桌上。
梁師成眉頭皺成一團,如果真是這樣,這個种師道的侄子也太狂妄囂張了。
他看了看審案記錄,又問道:「這個種霖承認了嗎?」
「剛開始他不堅決承認,只說自己驚馬撞人,那五個殺人者他不認識,和種家無關,但後來他都一一承認了。」
「什麼叫剛開始不承認?」
梁師成心念一動,「莫非對他動刑了?」
王鼎有點尷尬地點點頭,梁師成把審案記錄又扔給他,「這種小事情找我做什麼?該怎麼判就怎麼判吧!」
「可左諫議大夫楊鳳準備彈劾种師道狂妄自大、縱子行兇。」
直到這時,梁師成才聽出一點道道了,楊鳳可是王黼的心腹,由楊鳳出面彈劾,等於就是王黼彈劾。
他立刻意識到這個案子絕不是那樣簡單,他又問道:「這個案子你是審的嗎?」
「不是下官,是少尹張惲親自審理,動用了大刑,種霖的一條腿完全廢了,而且今天一早,張惲搜查种師道的府宅,在种師道親兵住的院子裡搜出了血衣和兇器。」
梁師成眼睛眯成了一條縫,這是王黼和童貫在聯手對付种師道了,手段很黑啊!
「太傅,下官該怎麼辦?」王鼎小聲問道。
「既然不是你審的案子,你就當什麼都不知道好了,離岸邊遠一點,別濕了自己的鞋子。」梁師成心裡明白,但他不想參與此事。
王鼎其實也明白這個案子的貓膩,只是他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梁師成一下,他之所以成為梁師成最器重的棋子之一,就在於他有與眾不同的眼光,他低聲道:「若种師道出了什麼事,太子一定會保他。」
一句話頓時提醒了梁師成,他正發愁找不到什麼辦法與太子緩和關係,種霖這個案子,不就是最好的緩和藥嗎?
不過這件事得等它鬧大了才行。
梁師成沉思良久問道:「現在種霖的傷勢如何?」
「打得非常嚴重,如果太傅有意,我可以安排獄醫調治一下。」王鼎還以為梁師成要給種霖治傷,討好种師道。
「這個獄醫又是誰的人?」梁師成不露聲色問道。
「是張惲的人。」
梁師成點點頭,「那你就安排獄醫調治吧!不過.....」
說到『不過』,梁師成又壓低了聲音,目光陰冷道:「等獄醫調治完,你就用一杯毒酒結果了種霖的性命,下手要乾淨一點,要讓人覺得是獄醫所為,然後獄醫最好再不明不白死掉,明白我的意思嗎?」
王鼎微微一顫,他忽然明白了,梁師成是要挑起种師道和童貫以及王黼的仇恨,也就是挑起太子對童貫及王黼的不滿,那樣一來,太子自然而然就會倚重梁師成了。
梁師成的手段不是一般的毒辣啊!
「下官明白了!」
........
王鼎匆匆走了,梁師成喝了一口茶,又在眯著眼想這件事,很顯然,种師道廣陽郡王的頭銜讓很多人都不舒服,尤其是童貫,他可以想像童貫心中對种師道的痛恨,謀算十年的成果卻最後便宜別人,換誰心態都不會平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