傍晚時分,斥候們陸陸續續返回了大營,他們帶來了各種各樣的情報,這些情報匯總起來,其實就已經把局勢攤開了,鄜州境內大概有四支羌人騎兵隊,每支騎兵隊約千餘人左右,目前他們正在忙碌地分割地盤,所以暫時沒有什麼動靜。
「羌人也是以部落為主,各部落都有自己的利益,他們原本是生活在慶州北部一帶,現在已經占領慶州和鄜州大部,現在需要坐下來分配利益了,一旦進入利益分配階段就會產生矛盾,有了矛盾,之前的默契配合就會大打折扣,對我們而言,這就是機會。」
大帳內,十幾名偏將聽得格外專注,李延慶又用木桿指地圖道:「這裡叫做羊窪子,距離我們只有四十里,那裡也有一支羌人軍隊,大概有一千二百人左右,都是騎兵,如果我們能把這支軍隊全殲,我們就能獲得六到七百匹戰馬,就能建立起自己的騎兵隊,然後再逐個蠶食」
說到這裡,李延慶有意識地停住了,笑道:「我想很多人都應該明白我的戰術了,那就是蠶食,像蠶一樣,將羌人一片片吞噬。」
這時,第一營偏將高寵舉手道:「羌人也不會束手待斃,如果他們意識到危機,迅速聯合起來呢?」
「高將軍說得很對,羌人也不是傻子,就坐在那裡等我們去蠶食,一旦他們感覺到危險,肯定會迅速聯合,這種情況下,我們就撤退回大營,高掛免戰牌,看他們耗得住還是我們耗得住!」
見眾人連連點頭,李延慶又繼續道:「我們大軍已經進入鄜州,但羌人似乎並沒有意識到危險,這其實是第一次勝利將他們麻痹了,第一次他們擊潰了兩萬廂軍,而這一次我們只有一萬餘人,他們心有輕視也在情理之中,這恰恰是我們的機會,利用他們的輕視狠狠打他們一記悶棍!」
說到這裡,下面的大將都有點騷動起來,一個個摩拳擦掌,躍躍欲試,李延慶笑道:「大家先回去整頓軍隊吧!先吃飽睡足,今晚就出兵。」
大將們轟然出帳了,大帳內只剩下李延慶和兩名副將統領韓世忠、曹性,這時,李延慶低頭望著地圖不語,韓世忠走上前笑道:「統制的第一戰不會只滿足於羊窪子的一千羌兵吧?」
李延慶點點頭,韓世忠確實看穿了自己的心事,他用木桿指著東北方向的一支羌人部落,「這裡叫做百丈原,也有一支千餘人羌兵在這裡圈地,距離我們約五十里,我想先幹掉這支羌兵,然後再調頭殺向羊窪子,一舉殲滅兩支羌兵,對方實力就削弱三成了。」
這時,一直沉默的曹性低聲道:「會不會在我們出兵之後,羊窪子的羌兵趁機來偷襲大營?」
「有這個可能,所以在大營防禦上我們絕不能大意。」
李延慶負手走了兩步,對曹性道:「你率三千弟兄坐鎮大營,一旦有敵軍前來偷襲大營,你立刻派人向我稟報!」
「卑職明白!」
李延慶又沉思片刻,這才回頭對韓世忠道:「通知所有偏將,一更時分出發!」
這次暴亂的羌人其實是党項人的一支,由於他們酷愛穿黑衣,所以又叫黑党項,黑党項屬於偏支,而西夏又希望在宋朝內部打下一根楔子,所以黑党項便一直留在慶州。
雖然數十年來,黑党項也有過幾次鬧事,但基本上都是為牧場和稅賦而與官府硬頂,倒沒有別的目的。
但這一次不一樣,關係到西夏生死存亡,在這個節骨眼上,西夏終於動用了這顆隱藏了數十年的棋子。
利用黑党項的暴亂來牽制宋軍,使西夏沒有後顧之憂。
執掌黑党項近三十年的老酋長野利平原已經病重,他有兩個兒子,長子野利鋒桀驁不馴,和西夏的關係極好,一直忠心耿耿成為西夏的獵犬,而小兒子野利盛則比較平和,他更傾向父親的理念,在宋夏之間保持平衡。
但黑党項的六大部落中,有五個部落首領支持野利鋒,使野利鋒向新酋長的位子更加靠近一步。
正是得到五個部落的支持,才使野利鋒不顧父親和兄弟的堅決反對,義無反顧地執行西夏的指示,在慶州發生暴亂。
到目前為止,他們進軍非常順利,幾乎奪取了整個慶州和鄜州大部,擊潰兩萬宋軍,還攻破了兩座城池,掠奪了大量的財富和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