東京汴梁是迄今為止商業最繁華的一座都城,這種繁華不僅表現在大宋朝廷對商業的重視,也不僅表現在瓦肆商鋪眾多,同時也表現交通之發達,陸路四通八達,水道也密如蛛網,汴河、蔡河、金水河、五丈河、護城河以及城內運貨漕河,其中水道最長、分布最密的便是運貨漕河,它就象章魚的觸角,遍及城內四面八方。
在內城舊酸棗門旁邊有一座不大的水門,這是溝通內外城水路的一條漕河通道,河道不足一丈寬,最大也只能並列通過兩艘百石的貨船,水門有三座鐵柵門,裡面還有一條暗道通往城頭,若敵軍從水門來襲,可以直接在水門內投擲火油。
張順帶著兩名水性最高的手下從水門處下水了,仿佛三條人魚一樣,無聲無息地向外城游去。
外城地形複雜,而金營占地規模太大,不像城外可以找一處一望無際的曠野駐紮,在城外駐紮,必然會遇到密集的河道,很難避開,外城的金營就遇到四條河道,其中三條是漕河,而一條是五丈河,金兵用房舍的瓦礫泥土將三條漕河填實了,只留下一條五丈河,便於取水和運輸。
五丈河從金營的南北方向縱穿而過,將軍營一分為二,西面軍營是大頭,用以駐紮軍隊,東面軍營面積稍小,用來屯集物質,而軍營東西的通道是一座石橋,叫做蔡市橋,就算在從前,蔡市橋也是一座標誌性的橋樑,這裡曾是汴京最大的黑市,各種地下交易在蔡市橋一帶非常活躍,尤其在銀價暴漲之時,京城內所有人都知道蔡橋黑市。
雖然金兵已經將軍營內的漕河全部填掉,但五丈河本身就是漕河的一條母河,從內城通過漕河同樣可以很容易地抵達五丈河。
三更時分,經過近一個時辰的潛游,張順和三名手下沿著五丈河抵達了軍營外,一路上,五丈河的兩邊都是黑黝黝的荒無人煙,但到了軍營前,五丈河兩邊便開始熱鬧起來,兩岸樹上掛著燈籠,巡邏士兵川流不息。
但對於寬達三丈的五丈河而言,兩岸的巡邏就顯得十分薄弱了,而且金兵沒有船隻,無法在河中巡邏,使金兵軍營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防禦漏洞,敵軍士兵可以輕易從水中潛入軍營。
其實完顏宗望也意識到了這個漏洞,只是金兵清晨才剛剛駐營,還找不到合適的辦法填補這個漏洞,更重要是宋朝皇帝和相國都去了金營談判,這就相當於最大的人質,宋軍絕不敢在這個時候有任何輕舉妄動,金兵對宋軍骨子裡的蔑視使他們有點輕敵大意了。
張順和手下潛入軍營內,一直到蔡市橋下從水底潛出,他們躲在橋拱下,四下觀察敵軍動靜。
這一帶張順很熟悉,他來京城後,大部分時間都耗在蔡市橋旁邊的黑市內,但現在外面已經面目全非,所有的房舍都消失了,不遠處只有一頂頂帳篷,張順不由暗罵一聲。
但讓張順頭疼的是,橋頭通往西營的路上有兩支巡邏士兵來回巡視,他從水中爬上去就會發現,如果是一個兩個士兵倒也無妨,但岸上至少有二十餘人,風險太大,讓張順一時有點難辦了。
「大哥,就二十一人,我們一人對付七個,應該問題不大!」張順的一名手下小心翼翼建議道。
張順搖搖頭,「不是殺人的問題,而是怕驚動軍營,讓我們的行動露陷。」
「那可怎麼辦?」
張順咬一下嘴唇,「再等一等,看看有沒有別的機會。」
就在這時,一陣大車的軲轆聲從西面傳來,只見三輛牛車正搖搖晃晃從西面軍營向橋上駛來,張順眼睛一亮,要什麼就來什麼,天無絕人之路啊!
張順低聲囑咐兩名手下幾句,他縱身一躍,抓住了橋下的一根鐵箍圈,象只壁虎一樣向橋上爬去,這是三輛給軍營送酒的牛車,空車返回東面物資大營,當牛車緩緩從橋上經過,只見一個黑影迅速從橋欄下竄出,隱入了最後一輛牛車下面。
三輛牛車毫無阻攔的駛過了巡邏區,進入了物資營,物資營內有幾百頂大帳,裡面堆放著各種物資,糧食、兵器、弓弩、盔甲、帳篷、鑼鼓、旗幟、火油、火器等等,另外還有大量攻城武器堆在露天,裡面有二十幾支巡邏隊在營區來回來巡邏,戒備十分森嚴。
牛車剛進營地不久,張順便找到一個機會,他見前後無人巡邏,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