內城西面和北面的城牆下方迅速埋下了數百口大缸,兩千士兵爬在大缸上聽地下的動靜。
李延慶終於想到了金兵排乾護城河水的原因,一定是金兵準備從地道入城,由於地形影響,東面和南面護城河的水很難排乾,而且地下水豐富,李延慶基本上可以肯定金兵會從北面或者西面打地道入城,由於北面地面建築都被拆除,打地道很容易被守軍發現,迄今為止,北城外沒有看見任何打地道的痕跡,李延慶也排除了北城。
而西外城大部分建築都保存完好,這便給金兵打地道提供了極好的掩護,而且最近的建築距離城牆不過百步,金兵只需要挖掘一百餘步便能進入城內。
李延慶將重點放在西北角,這裡地勢最高,土質最為結實,從這裡掘洞也最不容易坍塌。
就在宋軍全面防護的同時,金兵大營的疫情又進一步惡化了,疫情最為嚴重的北寨到夜間為止,病倒士兵超過萬人,死亡近三千人,光今天就死亡了兩千餘人,是疫病爆發以來死亡人數最多的一天,這還只是一個軍寨的情況。
其他幾個軍寨也有數百人到數千人病倒,總發病人數達一萬五千人,死亡四千餘人,其中最少的一個軍寨是中軍寨,病倒只有四百餘人,尚無死亡病例,這也是中軍寨的漢人軍醫有經驗,最早要求女真人改變飲用生水的習慣,使疫病沒有在中軍寨大規模爆發。
完顏斜也在撤軍後便下令中軍寨的五萬軍隊率先北上,其他大軍等待落實最後一步攻城後再考慮拔營北歸。
夜幕下,完顏斜也站住高台上遠遠注視著東京城,月色微暗,只能隱隱看見一個城池的輪廓,完顏斜也臉色凝重,久久沉默不語。
這時,完顏婁室低聲慚愧道:「卑職無能,辜負了都元帥的期望。」
完顏斜也搖了搖頭,緩緩道:「你知道為什么女真騎兵能以三萬精兵擊潰二十萬宋軍,自己只損失數百人,而攻打京城卻恰恰反過來,我們二十萬大軍卻攻不破三萬守軍駐守的城牆,這是什麼緣故,你考慮過嗎?」
完顏婁室想了想,小聲道:「或許是因為攻城不是我們長處。」
「那太原城為什麼能攻下來?東京外城為什麼又能攻下來?」
「難道是因為李延慶」
「其實你說對一部分,與我們不擅攻城有關,也和李延慶的能力有點關係,但這些都不是主要原因,最主要的原因是漢人的性格,他們往往會在絕境中爆發出難以想像的力量,生於憂患,死於安樂就是這個道理,同樣的軍隊,在他們陷入絕境時,得到一個名將的指揮,他們就不會再退縮,而是背水一戰,置死地而後生,這就是我們失敗的原因。」
「可我們俘虜了宋人的皇帝和太上皇,其實也不算太失敗。」
完顏斜也苦笑一聲,搖了搖頭,「漢人最不缺的就是皇帝。」
說完,完顏斜也轉身向哨塔下走去,遠遠傳來他的命令,「讓西寨也北撤吧!」
完顏婁室忽然有一種感覺,其實都元帥並不看好今晚的最後一擊。
金兵之所以決定用掘地道入城的辦法也是一次偶然,一隊金兵搜尋財物時,無意中在緊靠內城西北角的一座大宅內發現了一條秘道,秘道長約五十步,距離護城河只有十幾步。
完顏斜也得到消息後,便決定由士兵繼續挖掘,挖出一條通往內城的地道,金兵便可從地道進入內城。
但頭頂上護城卻是一個巨大威脅,完顏斜也考察了地形後,便派完顏宗望帶領十萬民夫截斷了汴河,護城河失去了河水補充,地勢較高的西面和北面護城河水便消退了,從黃昏時開始,五百金兵在一名千夫長的率領開始大舉掘進地道,進度十分迅速,短短半個時辰,地道便越過了頭頂上的護城河,開始向城牆進發。
城內,兩千士兵正全神貫注地將耳朵貼在大缸上細聽,大缸是很好的聲音放大器,充分利用了聽筒原理,能將細微的聲音放大。
這時,一名士兵忽然跳了起來,急向遠處的當值的主將張清招手,張清快步走上前道:「聽到動靜了嗎?」
士兵連連點頭,「卑職聽到了挖掘聲!」
旁邊幾名士兵也上前伏在缸上細聽,他們都抬起頭道:「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