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侗的府宅在中牟縣城內,是一座占地約五畝的中宅,在汴京,這座府宅至少價值兩萬貫,但在中牟,周侗五年前買下它也不過千餘貫錢。?
周侗有兩個兒子兩個女兒,老妻早已去世,他也沒有續弦,這座宅子當然是留給長子,目前就是由長子周峙在照顧他。
周侗武藝絕倫,但他兩個兒子都是學文,長子周峙出身太學,目前出任汝州魯山縣主簿,特地請假來照顧父親。
眾人進了院子,李延慶取出一包三百兩銀子遞給周峙道:「這是我們幾個徒弟的一點心意,留給師傅買藥吧!」
周峙不肯接受,但眾人再三堅持,他才不得不收下,又連忙吩咐家僕把馬匹拴好,這才請他們五人到客堂稍坐。
「我父親正好在午休,不過很快就會醒來,你們遠道而來,便稍坐休息一下。」
「多謝了!」
眾人坐下,周峙又吩咐丫鬟去點茶。
「現在師傅的情況怎麼樣?」李延慶關切地問道。
周峙嘆口氣道:「昨天家父的一個老友從洛陽來看他,他精通醫術,目前為止,只有他說得比較靠譜。」
「他怎麼說?」眾人異口同聲問道。
「他說父親年初在大名府受的傷其實並不嚴重,問題是這次受傷引了二十年前父親受過的另一次重傷,那次是被鐵錘打傷,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年,後來雖然身體恢復了,但其實舊傷未愈,只是被強壯的體質壓制住了,這次中箭又再次使得舊傷復,導致身體各個器官全面衰退,聽力、視力,恐怕身體內部也到了頻臨衰竭的地步,昨天世叔讓我開始準備準備後事了。」
說到這,周峙捂著臉哭了起來,眾人連忙安慰他,這時,小丫鬟跑來道:「老爺醒來了!」
周峙連忙拭去眼淚,對他們五人道:「我帶你們去看看父親,時間不要太長,他身體不行。」
眾人默默點頭,起身跟隨周峙向內宅走去,眾人小心翼翼走進房間,房間裡的光線立刻變暗了,周侗感覺到了什麼,慢慢睜開眼睛,他一眼看見了李延慶,眼角露出一絲笑意。
李延慶連忙上前單膝跪下,握住他的手,只見師傅變得骨瘦如柴,氣息奄奄,臉色沒有一絲光澤,李延慶心中難過,低聲道:「師傅一定要好好保重身體,早日康復!」
周侗已經聽不見他在說什麼了,但他能理解李延慶的心意,顫抖著手指了指床頭柜子,長子周峙會意,連忙從柜子里取出一隻盒子,交給父親,周侗把盒子遞給李延慶,吃力地說道:「師傅留給你的!」
李延慶打開盒子,裡面是兩本薄薄的絹冊,一本上寫著『銅弓精要』,另一本寫著『楊家槍法精選』,筆力強勁,顯然是早就寫好了。
李延慶鼻子一酸,連連點頭,表示他明白師傅的心意。
周侗欣慰地笑了起來,又低聲道:「好好練弓九月有」
「徒兒知道,師傅請放心!」
李延慶起身讓給其他幾人,眾人皆跪在師傅面前說話,這時,牛皋取出一支墨玉尺,舉在周侗面前,「老爺子,您應該認識它吧!」
周侗端詳玉尺片刻,眼中露出一絲驚訝,他想起來了,這是王進離開汴京時,他送給王進的紀念,原來這個黑面少年是王進的徒弟,他曾和王進有約,王進的徒弟是他的半個徒弟,而他的徒弟也是王進的半個徒弟。
「我認識它!」周侗臉上露出了笑意。
牛皋連忙跪下砰砰給周侗磕了三個響頭,周侗看了一眼李延慶,李延慶連忙點頭,他明白師傅的意思,以後要多多關照牛皋。
這時,周侗覺得身體疲憊不堪,慢慢閉上了眼睛,周峙連忙給眾人施個眼色,眾人會意,便起身退出了病房。
院子裡,湯懷猶豫一下,把周峙拉到一邊低聲道:「有句話我不知該不該說,但我還是想說,我家在汴京郊外有一塊風水很好的墓地,如果大哥需要」
周峙輕輕搖頭,「多謝賢弟好意,家父的墓地早已定好,他要回華州老家安葬在家母墓旁,父親也不止一次說過,落葉要歸根。」
湯懷心中沮喪,只得抱拳行一禮,和眾人一起告辭而去
在回汴京的途